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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教导主任看见是那两个高个子打的邹昫,也没多管邹昫,直接冲那两个惹事的问:“哪个班的?”那两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转眼睛,“嗖”地一下就跑掉了。教导主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看着很威严,很高很壮,面如重枣,就差副美髯可成关公。庄莎莎便对他说:“表舅,这孩子是我班里的。”教导主任沉声道:“你看着办。”说完,还拍了拍邹昫瘦弱的肩膀,“小伙子火气大,拳头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邹昫到家的时候,吕月萍还在另一个学校的门口卖炸土豆。邹昫先去厕所里洗澡。厕所没有门,因为冬天太冷,吕月萍装了个浴霸灯,就装不起门了,用一张破竹席和一块破床单挂起来挡着,每天都擦一擦。厕所很窄,很小,墙上挂着很多挂钩,有一个挂着个塑料袋,里面是洗头的,墙角有一个塑料的圆筒饼干盒子,装了香皂。邹昫脱了衣服,雪白的肚皮上青青紫紫。他还没敢、没来得及照镜子看自己那副尊容。天气不算冷,但是邹昫还是开了浴霸,脱了衣服依然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把水温开得滚烫,几乎能弄下一层皮来,小心翼翼地用手往自己身上泼水。今天没被打出血,但是水碰到身上的伤痕时格外刺痛。邹昫脑子一片空白,捧着热水往自己脸上泼,脸上也疼。邹昫轻轻摸了下,才发现脸肿得老高。洗热和了,邹昫擦干身上的水才偶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鼻青眼肿,在本来就白的皮肤上更狰狞,邹昫看了半天感觉好像也不算很吓人。他身上的痕迹才是极大块的。邹昫关了厕所灯,找到一直放在家里却从没怎么用过的药酒擦了擦。擦在肿得不行的伤痕上,有一种破皮似的刺痛。邹昫吸着冷气自己给自己上药。吕月萍十点过到的家,看见邹昫坐在房间里不声不响地支着画架画画。邹昫平时还是会写写作业,所以一般画画的时候都是十一二点之后。今天这会儿就在画画,多半是有心事。吕月萍把东西收拾好了洗了手,敲敲邹昫的门:“吃不吃宵夜?”邹昫没说话。吕月萍又叫了他一声。邹昫没回头:“不用,你早点休息吧妈。”吕月萍也不再说什么。去找他说话还不如就安安静静陪着他。邹昫向来是有事闷心里。邹昫一边胡乱描着,一边思考明早得什么时候起床才能不被吕月萍看见。但是他显然忘了,伤是掩饰不了的,你躲得过一天,它却不可能一天就恢复。何况邹昫压根没躲掉。凌晨一点过,吕月萍难得起夜上厕所,从邹昫关着的门的缝隙里看见灯还亮着,于是直接推门进去:“还不睡?”邹昫正削着笔,闻言吓得一哆嗦,一刀切到自己手指上。他把刀一扔:“没”吕月萍正用一种复杂又心疼的表情看着邹昫:“宝,你这是怎么了?学校又有人打你了?”邹昫把流血的手藏在身后,低下眼睛摇摇头。吕月萍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去找药。邹昫坐在床头看着吕月萍一点一点给自己擦药,还把自己藏在身后的手拽出来擦药粘创可贴——还好刀划那下不重,就是有点长,又在食指和虎口相连的指关节处。吕月萍就横着给他粘了好几个。“妈,你别去找老师。”邹昫哑着嗓子说。吕月萍顿了顿,答道:“嗯。”邹昫又说:“今天就是被我班主任看见了。”“学校里的打你?”“嗯,初二的。”“你好好的,他们怎么打你呢?都是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浑?”吕月萍说着,眼睛就红了,盯着邹昫,“以前小孩欺负你个头小,那是他们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怎么还有人欺负你呢?”邹昫看着吕月萍,也说不出话来,喉咙里那些无力的安抚的话在打滚,却说不出来。“就是他们喜欢的女生春游和我说了两句话,他们误会我了。”吕月萍瞪大了眼睛:“他们?!几个人打你?!”邹昫拍了拍他妈的手背:“两个。没事了,我自己能处理好。”吕月萍又想了想:“他们喜欢同一个女孩子,还能一起来打你?”邹昫捋了捋这关系,瞪大了眼睛:“好了,早点睡吧妈。我怎么知道。”吕月萍似乎想揉揉他的头,手一伸还是忍住了,收了回去,然后抱着那些瓶瓶罐罐出门去了。邹昫戴了口罩去上课。一般来说庄莎莎是会说那些上课还戴着口罩帽子的学生的,但是这天她只是看了邹昫一眼,就和平时目光一点点掠过每一位学生那样平常。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庄莎莎在班门口等着邹昫他们的生物课下课,然后叫邹昫和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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