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嫉妒你?这怎么可能?!”邹昫不自觉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这就是结果。”韩亦可抬起一条腿,本来纤细的脚踝肿得像只萝卜,“她的新情人看上我了,为了讨好他,柳晓依准备把我抓回去伺候她的新情人。顺便,她把装在韩继新家里的摄像头里的录像,故意放在他新电影上映那天的发布会上。”邹昫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使劲摇了几下,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邹昫以为从白天到黑夜了似的,他终于问道:“那黄汶,他人呢?”韩亦可反应很慢,摇摇头,声音干涩:“被他爸妈带走了,应该是。他爸在阳翊家楼下蹲了两天,直接把人绑走了。”邹昫感觉脑子里那个搅拌机又开始运作了:“你说,黄志远,他蹲在,阳翊家?”“你怎么认识黄志远?”韩亦可揉揉太阳穴。“他和我姨妈,去年结了婚,我们才搬来,这里的。黄汶知道。”韩亦可晃了晃脑袋:“哦对,我想起来了。黄汶他爸妈是离婚了。”邹昫又不说话了。韩亦可看着他,眼里全是红血丝:“邹昫,对不起。”邹昫摇头:“你不用,道歉。”韩亦可笑了笑:“我可能要先去欧洲等你来了。为了躲柳晓依,我一个人到这个城市来住。还是为了躲柳晓依,韩继终于要和她离婚带我走了。”邹昫眨着眼问她:“你们这会儿,走吗?”韩亦可点点头,又看向阳翊:“他也有事,我也有事。韩继在国内更是人人得而诛之。”说完,她又看回来,“邹昫,所以我一直想知道,爸爸对巫安宁到底有多喜欢,是哪种喜欢,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理解。就像我能不能理解你。”邹昫笑了笑:“现在,也没用。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开学后,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邹昫惊觉自己又是一个人了。他又成了没有同龄朋友的孤身一人。还好他还有吕月萍和徐老爷子。好像这种想法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下。邹昫也觉得自己不太争气。该长大了,不能总想着有人陪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忙了,邹昫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比初中那些年快多了。高三那年春节,他因日复一日太无趣而表现出来的闷闷不乐被吕月萍看在眼里。“宝,你想去附近放烟花吗?”吕月萍问他,“可以让你黄姨夫开车带你一起出去玩。”姨妈生了个小姑娘,一岁了,粉粉嫩嫩一个小肉团,眼睛像她妈,眉毛像她爸,挺浓颜的长相,特别好看。今年想来是带刚会走路的小孩去外面过个年,放个烟花替她去去邪祟。邹昫不太想去:“我不想和,姨夫一起。”吕月萍劝了两句,邹昫还是不乐意,她便没管了。高三确实忙。但邹昫有种错觉,好像吕月萍更少去上班了,她更喜欢在家里做那些十字绣的活儿,还在网上接单帮人做。他每次回家几乎都看见吕月萍在忙。不过只要他一回家,吕月萍就会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围着邹昫不停地问他想吃什么,今天累不累。邹昫不算那种逆反心理重的,也只觉得这段时间的吕月萍缠人缠得紧。他高三已经完全不在学校了,偶尔回去录入信息,确认档案,做做体检。很累,邹昫常常会有一种想把自己当风筝挂在空中,任风将自己吹向某个不定的地方的念头。除此之外,邹昫终于懂徐竞强为什么非要他没事儿也用电脑画画了。现在得空还能接点稿挣点钱。可能邹昫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他很少有完全放空的时候。也因为学了越来越多的东西,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过了越来越多的考试,邹昫在他绝大多数的画室同学眼里已经是他们仅能望其项背的“神仙同学”了。不知不觉中,他人的夸赞越来越多,自己通过不懈和坚持达成的目标也越来越多,邹昫也没注意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更会应付人际来往,什么时候说话已经完全不结巴,什么时候甚至已经成为人群的焦点。刚到意大利的时候,吕月萍管不了邹昫,徐竞强也不想管邹昫,因此邹昫也掉过不少次手机,也被室友骗过钱。得亏邹昫平时不和其他年轻学生那样莽莽撞撞的,很多意大利的同学居然觉得他这样不热情的秀气男生很有中国气韵。当然,也有天生长得好看的功劳以及勤恳学习的态度,他的人气相较于同校的华裔学生,是非常高的。他在外面打工时,也很受人欢迎。邹昫不算经常去找老师讨论的学生,只是他每次找他的老师总是得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像什么学校实验楼顶楼,什么图书馆二楼第三间男厕所,还有校长办公室的小阁楼之类的。总之你随时找他,他随时都会在做别的事,并且叫你“可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