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昫不用看就想问:怎么不可以?李哲非你主动帮我当然可以。韩亦可似乎笑了一下,绕过邹昫就回自己座位上了。邹昫便对李哲非说:“你真的愿意?”问完一阵紧张。好像自己问的是“你愿意嫁给我吗”。李哲非挑了挑眉:“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没事,不是明天学校就要来检查了吗?”庄莎莎进班上的时候,被后面的黑板报惊艳到目瞪口呆。前几天她看见邹昫画好的没上色的画时,感觉画得是很好,但是是q版的,看着不太难的样子——不然邹昫怎么会不问任何人要帮助,自己默默地画完了呢?现在这种成品,色彩分明,字迹漂亮,庄莎莎顾不得班上的学生好奇打量自己的眼神,掏出手机来拍了好几张。庄莎莎班上的黑板报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全校最高分。其实估计庄老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班上有多少校园风云人物:校花韩亦可和打得一手好篮球且长得确实不错的李哲非。光是这两个人物就在学校这个小社会里声名远扬。现在还多了一个“很厉害的大触”邹昫。尤其是那天,教师聚餐,有一位老师带着自己同样学画画的初一的女儿和他们一起来吃饭的时候,问起庄莎莎他们班这个板报的事,庄莎莎说:“那个男孩子画了一个星期吧。我听帮忙上色的同学说配色也是他安排的。”“一个星期?!基本是他一个人做的?!”这个女生很惊讶。庄莎莎不太懂,没什么概念,就老实答道:“没颜色的画了三四天的样子吧,最后涂颜料是班里几个同学和他一起做的。”这个女孩忍不住拉了她妈妈一下:“妈,他们班这个男生太厉害了!那个水平的画要是我来,也不知道一个星期画不画得完草稿。”那老师笑呵呵的:“那你去向人家取取经吧。”庄莎莎听完也有些惊讶,便不敢在这个老师面前“炫耀”了,只得自谦道:“主要是他平时不爱上体育课,我就直接让他没去上课,就画画了。”邹昫本人倒是对这个东西不再上心,画完了就结束了。不过刚好换座位,邹昫坐到了自己和李哲非一块上色的那片黑板下方。邹昫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但是午睡起来有些困倦地挺了个懒腰,一不小心脑袋尖就碰到后面的黑板了。邹昫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正对着一棵很小很小的幼苗。这棵幼苗在大树底下。当时李哲非给树干上色,看见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便笑着问了一句:“这么小一个,你还不让人家晒晒太阳?”邹昫就盯着这棵幼苗笑了:“只是觉得角落太空了。”李哲非还思考了一下:“你这样小树苗怎么长得大呢?”邹昫摸了一下,几乎就要擦掉它,重新画一朵喜阴的蘑菇了,但是擦拭的手指顿住,邹昫看着李哲非的眼睛回答道:“它太小了,让大树保护它吧。”李哲非被说服了,哈哈大笑起来。邹昫也说不上自己当时怎么会和李哲非说那么一句话。邹昫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沉闷的、阴暗的、普通的、可有可无的潮湿蘑菇。但是他不愿意做蘑菇,他也想看看太阳。他想起吕月萍,想起她看着自己长高了那种欣慰又温柔的目光,想起她拉着自己去买衣服时那种纠结又咬牙最终还是给自己买了贵些的那一件的逞强笑容。邹昫怎么能再做一朵藏头藏尾的蘑菇呢?邹昫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他想起徐竞强,想起吕月萍在自己那种渴望的眼神里不得不点头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受他人之惠去学习一门开销甚大的技能。徐竞强真的是随心所欲。他没结婚,自己膝下也无子女,但对这个“初恋情人的侄孙”青眼有加,视如己出。邹昫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天赋”究竟有多欣赏,不知道这种慷慨里有多少是沾了姑婆的光。他对徐竞强是感激的。邹昫回过神来,又趴回桌子上,没有原因地笑了起来。李哲非肯定是一棵茁壮成长的树。就是那种向阳而生的、郁郁葱葱的。难不成自己下意识对李哲非说“你来保护我”?开什么玩笑呢。邹昫要自己越来越厉害,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母亲。说不定以后还能和李哲非有更多交集。虽然邹昫不希望李哲非难过,但还是希望李哲非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自己可以用一种有效的、有分量的方式安慰他,不是靠那种口说无凭的空洞语言。马梦阳也醒了,见邹昫耳朵尖红红的,拍了他一下:“起了,快上课了。”邹昫缓了过来,直起身子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