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误雪想。不管寒九英在知道此事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介意。
无非是一人作战还是两人作战的区别罢了。
人活一事,就当做自己想做之事。为自己想为之人。即使九死,她凌误雪也绝不后悔。至于心悦之事,待她做完自己想做之事再考虑。
*
“误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寒九英走进了屋,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无意识地捏紧。
这是凌误雪第一次主动找他。就算经过一天的上值为百姓处理有关洪水过境的事务,他如今已经疲惫不堪,但他也十分激动。
凌误雪没有注意到寒九英的紧张,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上林县里流传起了有关于你的谣言吗?”
“就是说你为上林带来了百年难遇的水患。”凌误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寒九英的表情。
“什么?”寒九英说。
凌误雪能清楚地看到,在寒九英听到这话时,他的脊背僵直了一瞬间,显然是十分紧张的状态。
凌误雪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只是知道多少就不好说了。不然他为何要放任谣言的滋生,要不是她和人去查探了一番,恐怕连流言的源头都早就被人灭口无从得知了。
凌误雪靠近寒九英,替他轻柔地抚平因为紧张拱起来的脊背,嘴里吐出的却是真实而又冰冷的事实。
“我还和丫鬟们一起去找了,那些散布谣言的人都被人用药给毒了个干净,现在都还躺在西街民巷里,尸骨未寒。”
凌误雪说着说着,就垂下眼眸,伤感地说,“有些百姓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不知底细又如何叫他们的家人把他们带回家安葬。”
“我知道了。”寒九英沉默了片刻,说,“误雪,你这事就不要管了。”
“还有,”寒九英顿了一下,说,“你这几天也不要出门了,外面危险,那些人都是冲我来的,你一个人待在县衙里不会有事。”
“大不了就是……”我一个人死去罢了。寒九英将未完的话卡在喉间,一时他如鲠在喉,因为眼前的姑娘又哭了起来。
对的,凌误雪又哭了起来。
凌误雪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哭是因为真情还是演戏,亦或是两者都有,但她也不确定。
她只知道,寒九英把这一切事务揽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时候,她内心的心疼和酸涩难以言喻,即将就要喷涌而出。
“九英,让我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吧,不要推开我——”
空气中,凌误雪的请求音拖得老长,莫名地有些缠绵悱恻,寒九英看着眼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泛着水光,祈求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险些招架不住。
他强迫自己稳住了岌岌可危的不平的心绪,强硬地拒绝了凌误雪,“不可以,我不能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九英!”凌误雪也生气了。
他又说这样推开她的话!每次一遇到危险,寒九英就用这般带刺的话语刺痛她,他真以为自己不明白吗?
就算曾经不明白,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现在的凌误雪还会不明白吗?寒九英,就是一个大骗子。
“可我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凌误雪堵死了寒九英即将说出的话。
“早在林间小道的那个黑夜,一个刺客将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要不是周易染,你恐怕见到的只是我的一具尸体了——”凌误雪颤抖着说,想要寒九英得知他那时的危险,借此告诉他,和他在一起会遇到危险,但她也会不离不弃。
“但我没有一刻害怕!”凌误雪稳住声音,试图让寒九英感受自己高扬的心情和势不可挡的决心。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凌误雪面前,寒九英并没有顺应凌误雪所想,的情绪也十分激动,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险些破了音。
凌误雪看着寒九英的样子,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凌误雪的预感就成了真。激动之后,寒九英就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将身子蹲了下去,不置一词。
虽然嘴上没有说话,但是寒九英的内心已经七上八下地乱成了一团。
他竟是没想到,原来凌误雪早就在自己没有察觉之前,就遭遇了一波危险,他还自诩能在上林安稳一生来保护她,没曾想,连京城那人出手都没有察觉到。
他还有什么脸说凌误雪待在县衙里会一直安全。想着想着,一滴一滴的水珠就从寒九英捂在脸上的指缝渗出来。
凌误雪看着寒九英的举动,心想,完了,演过了。
“九英,你别……”凌误雪抓着寒九英一只衣袖,想要把他拉起来。
“你们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不应该是铲除这幕后之人最为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