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员三个字一出,气氛突然就伤感了起来,大家不自在的绕过了这三个字。“吃,裟裟,你看刚来的时候你那白嫩嫩的小脸现在都给折磨成什么样儿了?”薛钦智拧了一把褚裟的脸,“哥哥们以后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周明把一个小东西偷摸塞到褚裟手里,“保平安的。”“谢谢。”褚裟从身上摸出几块被油纸包着糕点递给周明,他能把最喜欢吃的糕点分给一个人足以证明他跟对方关系是真的好。聚散终有时,离别在即,一时间大雪盖头。这些人甚至都不能等过完年再走,上峰只给了他们短短几天的时间。“我们走了啊。”“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珍重。”褚裟和每个人拥抱告别,他一个人把所有人送走,留下的唯有一声珍重。“团长,该出发了。”楚云扬站在车门前跟褚裟对视,良久没说一句话,他扫了扫头上的落雪上了车。“楚云扬!”“小白脸儿。”“保重。”“嗯,你也保重。”楚云扬上了车。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褚裟看着车子们离开,在原地搓手,手藏进袖子里取暖,哈着热气进了校门。华国领土大面积沦陷,军校迁抵。楚凤年作为爱国商人,受到特殊保护,跟着军校一起离开故土。他看着老宅,有些不舍,最后还是上了车。“明达,我们会回来的,不该来我们家的贼人迟早会被我们赶出去。”“我能不走吗?”“留下来太危险了。”年节的时候,楚凤年总算是安顿下来了,可是他的妻子在路途中生了病,又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除夕前两夜,人就起不来了。褚裟坐在一旁把脉,中医西医都看过了,病情耽误了,现在没什么办法了。“小裟,别忙了,我不行了。”张秀丽枯瘦的手放在褚裟手上,“凤年跟我说起过你,他提起你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高兴的,我知道他喜欢你,我当时心里委屈,你来给我看病我还为难你,这屋里一股子药味儿,可你没嫌弃过我……”“对不起。”“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凤年喜欢的是有文化有见识的人,我大字不识一个,还比他大那么多,人老珠黄的,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张秀丽看开了,她眼里闪着泪,“你能扶着我出去看看吗?”“好。”褚裟蹲下来,背着张秀丽走出房子,把她放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我什么都不懂,可我不想做亡国奴,等把日本人赶出去,你把我的骨灰带回我家乡成不成?人啊,落叶要归根,我不想做那孤魂野鬼,小裟,求你让凤年带我回去……”“好,好,我答应你……”褚裟握着张秀丽的手一度哽咽,他抬头看了一眼,张秀丽已经闭上了眼睛。楚凤年站在门口,他不敢进去,他们之间虽无爱情,可多多少少是有亲情的。“明达,她走了。”褚裟走出来,抱住楚凤年,拍着他的背。“我要把她送回家。”“等日本人走了,现在不能回去。”“有家不能回,她走的能安心吗?”楚凤年叹了口气,退出了这个拥抱,走进院子,“火化吧,我要把她的骨灰埋在老家?”楚凤年料理了妻子的后事,送别褚裟,他看着褚裟的背影,“长乐。”“明达。”“除夕夜你来吗?家里没人了,我给你包饺子吃。”“好。”褚裟的话越来越少了,曾经他那么爱说话那么爱吃东西,如今却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了。少年的肩膀上不只有清风明月和草长莺飞,还有家国大义。只要熬过最暗的夜,就会看见最美的星。随着炮声停止,战火稍歇,战壕里摸爬滚打浑身狼狈的楚云扬倚在沙袋上休息,他掏出他们几个人的合照看。“团长,一营守住了。”“别来烦我。”楚云扬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对方,他脾气一直不好,枪林弹雨下更是日渐暴躁。照片是他们分别前拍的,有周明,有赵琦,有孟昌义,有薛钦智,还有褚裟……楚云扬突然想起了曹教官和周教员,想起那枯燥无味的军校生活。“你们这群孬种,给我往前冲,谁要是趴地上不动弹,我抽死他!”“小白脸,你又不行了?”楚云扬幸灾乐祸的绕着褚裟跑了一圈。“我是饿了,不是不行了。”躺在地上的褚裟爬起来继续训练。“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俯卧撑一百个,赶紧的。”褚裟和楚云扬头对着头做俯卧撑,你一个我一个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