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只是在西洋游历的时候,耳濡目染了一些。”褚裟坐在一旁,坐姿乖巧。“听冯教授说你是因为家里逼婚才跑去民中师范的?”“是,祖父想让我传宗接代,可男女姻缘非我所愿,我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令尊呢?”“家父在外游学,至今未归。”“你比我儿子懂事多了。”也更有礼貌,脾气更好,品行也好。楚凤年心里多少有点羡慕,云扬什么时候在长辈面前这么有礼貌就好了。全然忘了他之前还说孩子有脾气好,有脾气才能有骨气一类自我安慰的话。褚裟偷偷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糖,低下头心无杂念的数手指。“我这里有本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书,你能看懂吗?”楚凤年站起来,走到书柜前找出一本书,把它送到褚裟手里。褚裟双手接过《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翻开看了一眼,“楚先生,去年六月份不是出版过中文全译本吗?”“你能翻译出来吗?”“好,我试试看吧。”褚裟把书收好,鞠了一躬便要告辞。“等等。”楚凤年叫住褚裟,拿了一个信封递给褚裟,“长乐,这是你今日做翻译的报酬。”褚裟盯着信封看了一会儿,接了下来,“楚先生,谢谢。”“一些东瀛商人总联系我做生意,你怎么看?”“长乐不与流寇相交,也不会和与流寇为伍之流相交。”少年眉宇间透着坚定,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楚凤年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好,温良绝非懦弱,有时间我将我儿子介绍给你认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志趣相投。”楚凤年与褚裟挥手作别,这一天是他们两个真正相交的日子。一支钢笔在本子上写下这一天,六月五日。第二日楚云扬洗漱后从屋里出来,跟楚凤年打了个招呼便要出门。“云扬,我最近结识了一个不错的孩子,有时间介绍给你认识。”“不用了,我对你认识的人毫无兴趣。”楚云扬直接拒绝,他今日约了赵琦下馆子。什么叫冤家路窄?楚云扬觉得自己和小白脸就挺冤家路窄的,他和赵琦看着正在桌子上写东西的褚裟。“出来下馆子还要写他那破本子,你说他是不是装模作样?”“你少说人家,人那是勤奋。”赵琦撞了楚云扬一下,走向前跟褚裟打招呼,“你怎么没回家?”“一来没有盘缠,二来我心有所愿,想留下来。”褚裟放下笔,合上本子,看向楚云扬,“既然有缘碰见,那楚校友可愿请我吃顿饭?”“你没盘缠回家?我借你,云扬,你也来啊。”赵琦从身上掏出一些钱,又对楚云扬伸手,“同学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楚云扬不情不愿的掏了一点儿递给赵琦,被发小嫌弃了。“你看你,居然这么小性?”赵琦又掏了一些钱给了褚裟,“我是掏干净了,云扬,请我们俩吃饭。褚裟,走,走,去二楼,别在这里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了。”看着赵琦兴高采烈的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吆喝,楚云扬抱着胳膊怼了一下褚裟,“你是不是在装可怜?”“我是逃婚出来的,没带多少钱,被军校抓走后没了助教的工作,真心穷。”褚裟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楚云扬,“多谢同学出手相助。”“我可没帮你,要抱去抱赵琦去。”“我还是更想借机抱你。”褚裟在楚云扬耳边留下这么一句就上楼了。“他还是在觊觎我。”楚云扬抬脚就想走,却听见楼上传来一句话。“楚云扬每次见了我就跑,他是害怕我吗?”楚云扬气冲冲的上了楼,每一步都把楼梯踩得噔噔响。“我说吧,他经不起激。”褚裟坐了下来,给赵琦倒了一杯茶,“请。”“褚裟,你说谁怕你?”楚云扬一屁股坐在了褚裟身边,“我楚云扬怕过谁?”褚裟被楚云扬扒拉了好几下,最后敷衍的说了句,“我怕你,成了吧?”饭吃到一半,赵琦就被家里的仆人叫走了,他急匆匆的跟两人告辞,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见不到人影了。褚裟埋头吃饭,也不说话,实在是他不知道和楚云扬说什么。“我也走了,饭钱你付。”楚云扬被拉住手,得意洋洋的抽手要走,却被抱住了,“放开我,你还想打劫我不成?现在可没有教官,我打死你也没人敢拦我!撒手!”“你说你矫情什么呢?”褚裟从楚云扬背后抱住人,在他脖颈里蹭着,“从那天开始就跟我哼哼唧唧的,你这样像个爷们吗?”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这么抱着,楚云扬再次感受到了褚裟的小兄弟,“我今天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