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闹什么!”皇帝陛下到底是皇帝陛下,一走进来,整个太华宫立时间变得连银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秦煜珩一进屋便看见向来柔弱可欺的沈清欢竟端着皇后架子训斥宫妃,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古怪神情,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疑惑。她真的疯了么?为何竟会这样?沈清欢暗道不好,恐怕刚才的情形已经都被看去了,此时再表演变脸就太夸张了。她神情僵硬地抬起头,缓缓收了脸上的戏谑,转成了愤怒和恐惧。“陛下,宁嫔和越贵妃说臣妾重病,无能侍奉陛下,坚持要为臣妾分忧,可臣妾说允了她们明日来侍疾,她们却又不愿了,臣妾……臣妾……”秦煜珩听得直皱眉,这不摆明了是宁越二人趁人之危想来夺权么?他向一旁站立的太医们求证:“可有此事?”太医们刚才在一旁看完了全程,自是不敢撒谎,各个点头称是。见沈卿欢那张小脸惨白得毫无血色,秦煜珩不由得心中揪痛,冷冷看了宁嫔和越贵妃一眼:“侍疾,哼,你们也配?皇后身子不适,以后这太华宫你们少来打搅皇后!”那两人早已吓得脸色惨白,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应是,慌不迭的退了出去,太医们见状,也只能恭声告退。“起来。”秦煜珩紧紧抿着唇,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清欢从地上扶起,看着那张素白惊惶的脸淡然道:“今后不会再有人扰你的清静,你且好生休养。”“陛下也觉得臣妾病了吗?臣妾便是有病,也是相思成疾,陛下从臣妾进宫开始,便极少来看臣妾,是不是臣妾在陛下心里……本就可有可无?”女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怮,不由得让秦煜珩心中一凛。她怎会可有可无?他夜夜在太华宫外守着她熄灯入睡,却丝毫不敢惊动旁人!只是他才即位不久,前朝尚未安定,若是明面上也呵宠着她,她这般绵软的性子,若是被那些妃嫔暗害了该怎么办!秦煜珩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想安慰眼前的女子,满腔的情意却又无从说起,一时的沉默竟让对方误以为是默认,只见沈清欢脸上的悲伤慢慢褪去,变成了失望的神色。“臣妾逾距了,还请陛下看在臣妾身子不适的份上,容臣妾告退。”“……这里是你的太华宫,你还能退到哪儿去?朕走便是了,你好好儿休息。”秦煜珩捏紧了拳头,转身走出了宫殿。夜色渐深,御书房却还亮着灯光。秦煜珩坐在案前,眸子晦暗莫名,一个白发长须的老人恭敬的立在阶下微一拱手:“陛下,草民观娘娘病状,倒像是,思觉失调。”“何为思觉失调?”男人紧紧蹙起了眉,那老人沉吟片刻才开口:“也算是癔症疯病的一种,会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同时存在着两个人,皇后自言自语,很可能是在和自己臆想的自己对话,形容无状,也大概是这样的原因。”“为何会生这样的病?可有办法救治?”秦煜珩眼底闪过一丝凝重,老人微微蹙了蹙眉:“大约是心情郁结,忧思过度,又缺少陪伴,至于医治之法,心病,还需心药医。”“朕明白了。”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已经捏得青筋暴露,许久才平复下来:“陆城,送诸葛先生出去。”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恭敬的将老人带了出去,身着黑衣的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恭声道:“陛下,前几日皇后娘娘落水,是宁嫔所为,并不是意外。”精致的瓷杯被秦煜珩掷到地上,帝王忽然低下头狠狠锤了锤桌面:“朕这个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竟连她一个女子也护不住!”“陛下!”暗卫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看秦煜珩,男人缓缓松开拳头,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冷:“苏相那边的罪证,搜集得怎么样了?”暗卫抿了抿唇低声开口:“只消月余,便能成事。”“月余……”秦煜珩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森寒阴鸷的弧度:“朕,到时候定要苏家血债血偿!告诉沈相,先委屈他和沈夫人,事成之后,朕必然昭告天下,还他公道!”……“我说你被欺负得那么惨,就不能还手嘛?你可是皇后啊!”沈清欢听着沈卿欢在脑海里低低饮泣的声音,心里不觉有些烦闷:“你应该拿出后宫之主的威严来好不好,干嘛像个受气包?”“陛下不喜欢我,我对他也无意,我不想呆在这深宫之中受尽蹉跎,更不想同那些妃嫔争宠……”沈卿欢哭得更凶:“我这皇后本就是个空架子,是陛下为了制衡苏相才封我为后,我又何苦惹人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