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小辈,该是与何氏见礼的时候,秦月看起来年纪小,该是她先行礼才是,可何氏知道这是秦易的姐姐,就算秦月不介意,她作为弟媳,早该拜见才是。不待秦月起身,何氏先站起来福了身:“阿月叫我映映就好。”秦月扬起笑脸:“世子夫人,听说你喜欢看一些奇闻杂谈,我那有不少,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何氏笑的更开心了。用过膳,秦月陪着秦国公夫妻走回正院。秦月扶着赵氏,笑嘻嘻发问:“阿易与弟妹看起来感情很好。”说起何氏,其实也是阴差阳错。当年先帝想让秦月嫁杨照,结果秦月睡着了,秦家对外说是失踪,先帝自是不信,恼羞成怒,你不是不愿意嫁女儿吗?那我就让你儿子娶妻,膈应秦家。何氏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且还是前朝酸儒的后人,嫁人前只学过女四书,秦易自幼见过的女子无不能骑擅射,哪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家庭,可惜皇权之下,只能恨恨的娶了。不想成亲之后,两人意外的处得来,先帝倒是坏心办了好事。“映映不像是学女四书长大的。”那些守女德的女子怎么可能喜欢看奇闻杂谈。赵氏感叹:“按理说何家往上几辈出来的女人都是迂腐之人,可大业立国以后,何家没落,你弟媳少时过的比较艰苦,若再如她家女子一样,恐怕活不到嫁人。”秦月也有些感叹,她沉睡的二十年,变化太大了,双亲渐老,弟弟曾经和她一般高,已经成长为比她还高一个头的顶梁柱了。暮色四合,李穆在书房作画,笑颜如桃的女子跃于纸上,他在慢慢的为画上色。夜色渐晚,颜料不再是白天的颜色,害怕污了容颜,他轻轻收起画纸,好似捧着奇珍异宝。打开书房的门,屈庐侯了许久,见他出来,躬身禀报:“水月阁送来帖子,明日分店开张,有不少新菜式,邀你去捧场。还有水月阁开业的特色——插瓶。”水月阁是一家百年食肆,已二十年没开分店了,李穆是它的常客,又身居高位,水月阁自然会将帖子送到。听到插瓶,少女眉飞色舞的自信又浮在眼前:“等姑娘我拿了头彩,日日请你吃水月阁。”秦月的身份既已盖棺定论,就摩拳擦掌准备大玩一番。樱桃院在的东南角,按理不是个好位置,但是旁边有个角门可以直接出去,这角门自秦月沉睡以后就关闭了,现在也算重见天日。立国以来广开商道,胡人往来不绝,时天圣皇后喜穿胡服,且胡服方便骑射,众人效仿。皇后在世时,天下女子无不向往,秦月自是其中之一,她穿胡服学骑射,曾立志要做天圣皇后和大长公主那般女子,文能不输男子,武能□□定国。可惜后来天圣皇后崩,大长公主固守边疆,皇城里让她钦佩的女子一一被贬谪,百花齐放的京城慢慢凋零。秦月身着一身淡蓝色胡服,潇潇洒洒的走在长安街上,唯一的败笔就是身后跟了个有些畏手畏脚的小丫鬟,本来她仗着身手好,想自己出门,可爹娘不放心,愣是要让她带一个人。可小丫鬟籽粒自被买来以后,常年在樱桃院伺候,从未出过府门,出来外边总有些害怕。当下女子穿胡服的虽也不少,不过多带帷帽,似秦月这样面无一物还面容姣好的女子可谓是凤毛麟角。虽说这些年有不少风俗改变,可百姓爱看热闹的天性还是一如既往。秦月也不例外,看到众人都往人堆里扎,也顾不得籽粒,步子一迈就往前去,籽粒慌慌张张的跟上,却越挤越远。凑到近前听众人议论纷纷,知道水月阁开张。秦月忍不住咧开了嘴。水月阁分店开业有个传统,一个细口瓷瓶直立在房檐之上,若能一箭射入便叫插瓶。插中瓶以后意味着百味齐来,是个好兆头,而插中的人可以免费在水月阁一日三菜吃一年,这菜还能带走,这菜拿出去,就算是低价卖都能赚不少钱。水月阁可不便宜,一个人吃一顿便是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嚼用。能这么大手笔的让中瓶人每天拿,可不是等着亏钱。而是想射箭插瓶,得一两银子一支箭。无独有偶,水月阁分店上次开张,插中瓶的正是秦月。听到水月阁再次插瓶,她大叹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当年她中了瓶,都没有机会吃遍水月阁招牌菜,就跟着南巡了。听别人说话这空隙,已经好几支箭落地,生怕被人抢了先,也顾不得小丫头,秦月窜进人群,大呼:“给我一支箭。”水月阁今日射瓶一个时辰,还未有人女子参与,听到秦月的声音,周围都有一瞬间的安静,继而一片嘘声和笑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