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虽听说李穆订过亲,可知道那女子与他素未谋面,也不曾放在心上。又知他未娶妻,也想过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是等她的。她也不是没露出过破绽,可李穆宁愿相信自己是秦月的女儿,都不愿意去戳破这个谎言,也不愿意寻求真相。当年她与李穆次次玩耍,都是他送李穆回去,那时她因李穆愿意同她出去而窃喜,原来,真的动心,是想将那日送回家。这些日子,他日日精心准备点心,不过是因为她是挚友的侄子。而当年,她每日准备各类小食,不过为了让他开心一下。所有的努力都无法让对方动容,不过是因为,是朋友,就真的只能是朋友。他对女子上心的样子她还是见到了,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冷冽的酒走过喉咙,秦月有些微醺,她其实酒量很好,可是不知怎么的,不过一壶酒,就让她控制不住脑子。一会是少年郎鲜红的泪痣,一会是男人带着沉香木手串的手腕。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今朝是何年。秋风乍起,湖水涟涟。昏暗的灯光下,少女衣着轻薄,紧紧贴了过来,轻轻的鼻息落在眼角的泪痣之上。“阿穆,你怎么不看看我?”娇媚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诉说着不满。李穆颤抖着双手搂住了眼前人,女子的下巴轻搭在他的肩上,樱桃似的小口不依不饶:“阿穆你怎么不看看我?你是不是不想我。”“我想你,每日每夜都想你,恨不得将你刻在我心里。我怕忘了你的容颜,忘了你的声音,还忘了——你。”男人直起身,粗粝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摸上她的眉间、眼角,动作轻柔如同对待时间最为贵重的珍品。床帐慢慢放下,灯光之下的影子慢慢低了下去。“呼。”男人睁开了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少女的脸渐渐重现在眼前,那是一张与秦红一模一样的脸。他其实很多年未在梦中见过阿月,他苦学书画一事,不过是为了留下心爱之人的美好。他分得清阿月与红红。可是二十年了,阿月不该再是那么一张脸。他脑海中有她最美的样子,却没有年岁的痕迹。因着迟迟不起,屈庐在门外敲了下门。李穆回过神来,怔怔的感受着自己的异常,不觉有些羞恼。他能将秦红当作自己亲生的女儿,却无法再直视那一张脸,他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看看二十年后的现在,她长什么样。“屈庐!”李穆大声喊到。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他现在并不合适见人。简单的将自己打理一下,轻快的打开了门:“你去帮我查一查,秦红的娘在哪里,查不到就不用回来了。”真相秦月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学堂之上李穆居然不敢看她。若是往常,慈爱的眼神一定少不了。到了散学的点,照样留了秦月在学堂,不过说话明显少了很多,匆匆将东西递给她,便让她离开,少了曾经的嘘寒问暖。不过她今日本也不想见李穆,就这样……也挺好的。他们早该桥归桥路归路。往后几日也都如此,秦月也慢慢习惯了两人真如师生一样的关系。到了旬休头一日,无视芷安恋恋不舍的眼神,简单教了芷安几个引导图上的动作,收好包袱就出了宫。秦国公府早就知道她要回府,让厨子做了不少好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膳,秦月叫住了秦易。“李相位高权重,还整日给我送东西,宫中御厨手艺绝佳,不需要天天吃外边的东西。你与他说一下,不必如此麻烦。”秦易有些意外,又恍然一笑:“他孤家寡人一个,我还真没见过他与女孩子相处。指不定多羡慕我有瓶如,现在与你又有师生之谊,把你当自家孩子看也是成的。他好不容易有个献殷勤的机会,你受着就是,说到底还是你占了便宜。”想起李穆那慈爱的眼神,秦月也接受了阿易的解释,既然由始至终都是她自作多情,那也不能太矫情了。不过嘴上是不能输的:“他能献殷勤的地方多了去了。”“那些人,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辈,若是黏上,甩都甩不出去。子安心仪之人,一定是有特殊之处。不过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喜欢过谁。”秦易回忆了一下,“不过他心里肯定是有人的,有次我去他府里见到他有个宝贝匣子,坚决不让我看,说是别人送他的。若非如此,我都要以为他真有龙阳之好了。”秦月五味杂陈的回了樱桃院。她以为这一夜会睡的不太好,不过鉴于秦瓶如过于热情,这一晚她过得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