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航双手抓着尚未扎好的腰带子,焦急行出了翠云楼,全然不顾那楼里的鸨儿呼喝。
这也是没有办法,岳家家教甚严,好不容易待到这个独个出游的好机会,如若这次回的晚了被柳姨娘抓到恐怕又要禁足半月,这可比挨一通戒尺痛苦的多了。
正闷头走在街上,忽觉肩头触及一团酥软,紧接着“哎呦”一声娇呼传到。
岳航只觉这声音娇懒异常,十分悦耳,不由又想起午间刚缠绵过的翠儿,只是又要比翠儿声音好听百倍。
岳航正自神游间,伏卧在地上的女子可不乐意了,从地上悠悠爬起,对着岳航嗔道:“公子好生无礼,行路撞了人也不拉扶一把吗?”
这怨怼之声本该含有怒意,谁知出自这女子之口却是没得半分烟火气,听得岳航仿如穿针引络,骨泰筋酥,直欲仙去,那里还敢拿出平时纨绔之色应对,忙自擂一拳,堆起笑脸答道:“真是对不起,岳航急着回家,行的匆忙,不想冲撞了小姐,真是罪该万死。不知小姐无恙否?”
那小姐眼儿一弯,妩媚笑道:“身子倒是无甚大碍,既是无心,自然归罪不得,公子自去吧”
岳航心里有事,自也少了逗弄心思,忙拱手一礼,匆匆离去。
……不多时候,终于行到自家门前,岳航抬头瞧瞧时辰,幸好还没有天黑,不禁心中一喜,心想“这个时候回家一般是不会遇到柳姨娘,看来今日运道还是不错。”
进得庭院,猛然间见一美妇人冷眉冷眼的立在前厅,正注视着岳航,可不就是那可怕的柳姨娘嘛。
岳航心中暗凛“今日柳姨娘怎地这么早便出了庵堂,怕是我又要遭了劫难了。”岳航心里愁苦,却也有些侥幸心理,慌忙转过目光,蹑手蹑脚的向偏厅行去。
“航儿,你站住,怎地见了我不问好,反倒开溜啦,真当你姨娘是睁眼瞎子嘛……”柳姨娘满口促狭之意。
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柳姨娘眼尖的很,那给他机会。
岳航转过身来,朝着姨娘躬身一礼道:“姨娘安好,今日怎地这么早出得关来,平日里可要理佛几个时辰哩,想见姨娘一眼都难得很。”
“你不好好温习功课武功,又溜出去这么长时间都做什么去了?”柳姨娘兀自问道。
听柳姨娘语气也不十分严厉,岳航心中暗喜道:“近日念书习武颇多苦闷,所以出去散散心,到镜湖游玩一番。”
柳姨娘掩嘴轻笑“你这小猴儿又不老实,姨娘从小把你拉扯大,你心里有几道弯弯姨娘是一清二楚,别以为我足不出户就不知你在外面的荒唐事,那翠云楼的翠姐服侍的你舒坦吗?”
岳航闻声大惊,支支吾吾道:“姨娘,您原来都知道啊,我……”。
他深知这个姨娘面善手狠,心想“如今这么大的事被她知了还不打断自己的腿!”
柳姨娘瞧着他面色忽红忽白的,仿佛害羞又仿佛害怕,暗自好笑,自也强敛笑容发狠道:“叫你用功习文练武,你整日就知道独个游荡,对得起岳家祖先嘛!以后要是再见你在外胡闹,非要抽了你筋骨不可。”
岳航心里叫苦连天,却哪敢顶撞半分,忙道:“我知道错了,请姨娘责罚!”
岳航低着头,心里打鼓默默等着处罚,谁知等了半晌还不见姨娘说话,心里倍感煎熬。
他平日畏惧柳姨娘,没得到她的原谅自是不敢离开,只得把头埋在胸口痴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没等来柳姨娘一句话。
岳航站的腿肚转筋,头颈长时间低下,给弄得酸软难堪。
不禁哎声长叹“本以为是打戒尺或是禁足,谁知竟是更加枯燥的站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淡月浮上夜空,照的前厅里一片晕黄,本该美好夜色,岳航却只觉心胸内一阵气闷。
倒不是他心中怨恨柳姨娘,而是他从小坐下的毛病,每逢月圆之夜就倍感浮躁,总觉得身心里潜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尤以夜里子时望月当空时最甚,仿佛身体不受控制如今那种感觉再次降临,岳航哪儿禁的起这般消磨,一会功夫已是不成人形,只见他双手捧住心口,双膝着地,口中涎水直流,仿入疯魔境地,血红双眼布满血丝,嘴里呵呵有声,听来压抑沙哑,痛苦万分。
忽听耳边传音道:“心有盈,则溢明经,血有亏,则由里而鸿补之,盈缺之道,在乎坤阴地气涨落之间。盈则散之维脉;缺则采而聚之明庭,过紫府,转金丹。方拂提精练血,可达操魂练魄之大道……”
那声音虚无缥缈,只萦绕在岳航耳边,反复诵读经文。
岳航听的经文,慢慢平抚下来,盘膝坐于地下,双手自然搭在双腿之上,掌心向天,口中吐纳有声。
一会儿功夫连呼吸也平稳下来,岳航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暗自心惊“今次发作甚是厉害,若不是姨娘念诵经文,使我及早调息,恐怕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