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舟留住脸上的笑,像第一次摸一只小动物一样,衡量良久把手放在陶挚肩头:“去换衣服吧,都準备好了。”
陶挚怔怔地点着头,往他的房间里走。
孟昀舟看着他的背影,像一个落寞的新郎,光彩夺目的只是他的礼服。
破镜难重圆,强力粘起来还是有裂痕,孟昀舟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陶挚仍在珍惜和逃离之间游离。他已经被过去的一切打碎对这份感情的全部自信,而爱情本身大概就是一种信仰,一旦信仰破碎,用什麽都难以粘合。孟昀舟明白,但是又不明白,他明白陶挚仍然爱他,爱意不减分毫,而他自己也是,但他不明白为什麽陶挚要用那份该死的不合时宜的没有根据的自责和自卑,去打压这份爱。
大概因为还小,不懂爱与恶本就是双生,也不懂正因为世间好物不长久,但这才更应该去尽力拥有享受,而不是因噎废食。
门关了又开,陶挚穿着黑色燕尾礼服出来,头发翘起,像一只小麻雀。
孟昀舟将思绪由脑海中抽离到眼前的现实,走上前把陶挚翘起的头发按下去,把他没有叠好的领子整理好,然后手掌罩在他的后脑。
陪他一起游历,领他去懂,不过是一切回到原点,重来一次,相当于重新得到一次,他没什麽可亏的。
孟昀舟的笑容绽起来,像无边蓝海一尾鲸鱼跃起一闪而过,惊豔四座。
“走,舅舅带你炸街去。”
天色已晚,临近年关,接连几天都飘小雪,吹起的风不像风而像刀子,划得树木都疼,整夜整夜发出受难的呻吟。
空间开阔,气温更低,风呼呼吹着,像有人拿了一根大管子存心往一只纸箱里灌冷风,真是纳粹都不一定想得出来的酷刑。
“冷”
陈威对着邵亚男的嘴狠踹一脚:“闭你妈的嘴。”
他已经没有精力去衡量力度,每一下都是用了全力,邵亚男早已是遍体鳞伤血流满面,这一脚下去她立刻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看着更是骇人,像用血做的模型人。
“冷什麽冷,都怪你,都怪你,该死,该死!”
陈威骂一句踹一脚,每一次都扎扎实实,伴随的声音骇人,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只顾着洩愤,恨不得这一切就是场梦,邵亚男不见了他就醒了,醒来一切还和之前一样,他起床去上课,上完课去医院陪床,陶挚今天回来,心情好的话,就问问能不能预支一点儿工资。
但脸上的伤口、耳朵上的伤口,一切一切都在提醒他,这都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我真真”
邵亚男的声音已经很难被听见了,但依旧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拿命在说。陈威看着她这架势,稍稍清醒了一些,但一看到地上被邵亚男咬下来的半截耳朵,仍是心有余悸。
“我听不见,大声点。”
邵亚男哪儿还大声得了,但要保命,便用尽全力地说。陈威终于听到了一点,表情变了。
“录像?什麽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