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陆繁叶身边,接过她的动作,帮她拆开盒子,微笑着说:“我没关系。”“啊?大明星不都怕被曝光恋情吗?”“繁叶姐姐,我不怕,我甚至有一点期待那一天。”陆繁叶眨了眨眼,一会儿看着蛋糕,一会儿看着他,感觉到心脏在砰砰跳动,她换开话题,“我打算约可可见一见。”温止道:“恐怕有些难。”“为什么?”“傅城已经知道了她这一年来都跟你在一块儿,现在每天都派人跟着傅可可,她应该是没机会跟你见面了。”陆繁叶皱了皱眉,抬眸时触及傅可可那间房间的门。傅可可是个很单纯的小丫头,一开始很笨,不过也的确,她本就是千金小姐出身,不谙世事,许多事情生活气息重了些,她便会不知道怎么做。她不知道傅可可为什么会跟着她当她的助理,但不能否认,在这近一年的相处里,傅可可的确是对她很好。陆繁叶闭了闭眼,笑得有些淡,“那就只好跟傅总谈一谈了。”“繁叶姐姐……”“没关系,你忙你的,不会有什么事,更何况,傅总大忙人一个,也不一定会见我一面。他要是想见我,早就见我了。”陆繁叶没有想到的是,傅城居然真的主动约她了。就在电梯偶遇傅可可后的第二天。真如温止所说,傅城对他的这个女儿格外在意,就连一个碰巧见面的事都了如指掌。陆繁叶如约去了,地点在东阳路的那家豪华酒店。走进了电梯里,封闭的空间里格外的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久违地跳动着。她在电梯的墙壁上看到自己朦胧的倒影。已经成年的身形,似乎早已不是几岁时哭喊着想要爸爸的小女孩。那是跟陆蔓一起住在老家城市的日子。小学的年纪,小孩子似乎最是说话肆无忌惮的时候,大人的谈话,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被灌输在小孩子的印象里。所以尽管同学都嘲笑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可她也宁愿相信他们不是成心的,不是恶毒的。她一直告诉自己,没有爸爸也没有关系,她有世界上最温柔最漂亮的妈妈。直到,所有不痛不痒的语言攻击终于决堤崩溃的那天,她像是压抑了太久的火山,忽然爆发,把那个大喊着她没有爸爸的孩子揍了个鼻青脸肿。后果是被停了一个星期的课。她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渴望父爱,也一直以为自己很喜欢跟妈妈两个人温暖的家,那一刻她才忽然委屈地意识到,为什么她没有爸爸,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只有她没有。回到家里,陆蔓给她擦着伤口,没有质问她为什么打人,还打得这么严重,课都停了一个星期。陆繁叶却没忍住掉眼泪,“妈妈,我为什么没有爸爸?”陆蔓只是回了她一个微笑,温柔,清晰,残忍:“你有爸爸,只是他不爱我们。”“为什么?”“不爱一个人没有为什么。”“难道妈妈就不会觉得难过吗?”陆蔓给她擦着药,动作很小心,结束后,收起药箱,很平淡的口吻:“爱一个人不是强求,而是自由。”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星期,陆蔓带她去了北城,住在温家,是个樱花簌簌的季节。她发了一场烧,烧得昏昏沉沉,嘴里仍然念着爸爸。终于,陆蔓心软了,在一场宴会上,让宋诗远的朋友带着陆繁叶去了,陆繁叶跟在那个叔叔的身后,鼎沸熙攘的宴会上,来往觥筹。她很听话,没有乱跑,也没有乱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宴会中央的男人,也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傅城。傅城不知道她的存在,压根不知道有她这么个女儿,所以整场宴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她。陆繁叶却一眼就看见,有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长发,笑得很甜,在宾客欢笑轻哄声中小步跑向傅城,而傅城将她抱进臂弯间,说话时眉眼都温柔生动。那场宴会过后,她再也没有提过爸爸。最后一次提到他,是在陆蔓过世前半年,陆蔓因为早年拍戏条件艰苦,自身为了往上爬也吃了很多苦,身体垮了,一直在住院养病。病房的电视里放着采访,其中一眼就认出了傅城的脸。陆繁叶多看了两秒,陆蔓注意到了,笑着问她:“你怎么后来没再问爸爸的事了?”“妈妈不是说过吗,爱不是强求,是自由。”“过了这么久还记得?”“因为我知道,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既然你能够放得下,作为妈妈的女儿,我当然也要学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