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可以再吃三碗饭。这就是后来北周太|祖在众多因奢靡无度挂在史书中鞭尸皇帝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个史官也忍不住指责他太抠门吝啬,到皇子皇女哪怕剩下一粒米饭,也会被冷酷无情的太|祖亲自打手板的由来。国师和他两两对视,两两沉默。姬羡并不是很明白国师想的是什么。同理可证,国师也不明白姬羡想的是什么。毕竟他们两个虽说是相同的年纪,姬羡已经在人间种种苦难里打滚过一遭,尝过的水深火热比国师吃过的饭还多。而国师烦恼的是山路难爬,野猪难打,东边的大婶碎嘴,西边的小叔爱撒酒疯。当然,最最让人害怕的还是会揪着他耳朵不放的他娘。吃过人家的一顿好饭,睡过人家一张温暖的床,该告辞了。姬羡冷静想。而和他不知所谓对视着的国师忽然打破沉默,动了动嘴唇:“既然不太撑,你要不要再来两碗饭?”姬羡:“加点玉米碴子吧,那个比米便宜,还顶饱。”国师惊呆在当地。难以想象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暮气沉沉,比起东家的张大婶还要来得节省,料想两人的一番见面,定然能好一番握手相谈甚欢,结为忘年知交。国师最终还是厚道地给他端上三碗热腾腾的白米饭,配上当令的时蔬和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姬羡看上去很像是当场昏过去。国师担心喊道:“喂!你别晕过去啊,我跟你说不是白吃的,吃了我的饭你得给我种田抵饭,你晕过去了我哪找人啊?”他这句话像是把钥匙,开启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未来。黄土地里藏的是五光十色迷人眼的可能性,是条条交叉不知通往何处的未来,是他们织错成一团沉沉浮浮,纠纠葛葛,只得由时光来解开的情谊。国师这么做自然是有其理由的。一年年下来,他杠回野猪的英勇身手,总算得他亲娘的赞许,决定亲自传授他修行之道。俗话说一心不二用,国师到底是个一心想着称王成圣的少年,自觉浪费时间种田耕地是对他天资的莫大糟践,恰好这时候姬羡如赶着他瞌睡送枕头般从天而降。就有了一顿饭换一个免费劳动力的买卖。非常心机。对姬羡来说,一个免费劳动力换包吃包住。非常合算。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姬羡没有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他们只存在于他娘亲的口中,似乎生来无所不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脚下踩的是神龙,肩上披的是云霞。难免好奇地悄悄往国师那里瞧了两眼。不瞧不要紧,一瞧就是三观崩碎。原来堂堂修行者,也是会被他娘美目一瞪吓到腿软,四处抱头逃窜企图逃过挨打,遍地打滚耍赖撒娇的。他仿佛听了个假故事。姬羡面无表情在太阳下挥了一锄头,心想还是种地来得正经可靠。至少能得吃的。这世上没什么能比吃的更正经可靠了。国师和他住一间屋子里。等他们各自回来,国师又不免要向姬羡吹嘘,自己今天的进度是多么惊人的可喜可贺,凤凰见了会沉默,谢离听了会流泪的那种惊人。胡说。姬羡想,你明明今天还因为在打坐的时候睡着,亲自被你娘打了二十大板,可不是我故意偷听,你嚎得那么响,隔着老远我想不听见也难。以前的许多日日夜夜里,姬羡已经吐槽过许多次。许是因为他先前吐槽过许多次的原因,他这次终于憋不住说了出来。国师咬着牙拽住他领子,少年白皙清隽的脸庞染了一层涨怒的薄红:“胡说胡说胡说!”他思来想去,决定让姬羡和自己一起来受苦,看他还能不能在那里笃悠悠地说风凉话,于是道:“有本事你和我一起学啊!”肯定比自己还惨!哼哼。到时候看谁取笑谁。尽管知道国师此人是一贯的不靠谱。尽管也知道自己一向猜不透国师在想什么。姬羡还是震惊地看着国师,感觉自己像是国师番外(二)国师天不怕地不怕,却是真的打心眼里怂他娘。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全村老小,上至八十高寿成天喂鸡嗑瓜子的多嘴大娘,下至十八少年,年轻力壮一肩能各扛一头牛的邻家小哥,没谁不畏惧这位明明秀丽出尘,弱柳扶风,偏偏从天而降山大王一般占山为王的女子。当然,为什么这样一个奇女子瞧着有修为有气度有容貌,放哪儿能混得不好,想不开要跑到这里一块猫狗不至的小地方,也着实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