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居的别院离曲江池一南一北,几乎横跨整座镐京城,姜长澜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路上与谢容皎八卦起他熟悉的北周四姓来。江景行浇冷水:“姜郎君这样子瞧不出四姓中人同气连枝应有的羞愧啊。”姜长澜大言不惭:“我为四姓争光,为何要羞愧?若我晚生两年赶上四秀那时候,如今的四秀必要出去其一。”他胳膊肘轻撞谢容皎:“世子是将四秀见过一轮的,按世子所见,去一位的话四秀中该去哪个?”“该去哪个我不是很清楚。”谢容皎无奈撩开车帘,将车外景象让姜长澜看个一清二楚,“我只知道姜兄再说下去,只怕未入行宫便有好一场混战。”行宫外车马络绎,行人攘攘。剑门弟子永远纤尘不染极具剑修风范的利落白衣,法宗弟子素色绘有阴阳游鱼道袍,书院学生的书生青衫混作一团,佛修最好认,光头闪闪,袈裟生光。而四姓子弟不缺钱,讲究排场,大多高高居于宝马香车之上,华衣美饰,与宗门子弟划出一道泾渭分明。四姓的管事则守在门口,一一查验群芳会请柬,验明后两侧自然会出现侍人轻手轻脚为他们引路,恭敬请他们入内,生怕这群祖宗等得不耐烦,一个心气不爽大打出手。历来如九州四秀一类便是极容易引起争议的话题,数不清的年轻子弟为四秀排名先后高下吵得脸红脖子粗,友人断交,仇敌眼红。姜长澜在三宗四姓齐会的大门口,不加避讳嚷嚷出声,江景行敬他是条汉子。眼看着要轮到他们,不想在前面一辆马车上出了岔子。车厢里传出一道少年人不悦的声音:“笑话!我堂堂东海崔氏嫡系出身,进我家自己主办的群芳会,还要对请柬不成?”管事恭敬躬身:“郎君,凡是入内者皆需群芳帖核明身份,四姓子弟无一例外。”华衣的年轻人微微青了脸色,冷道:“怎么?要是我将这张帖子弄丢,你们还真要把我拦在这儿?”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听说是东海崔氏的子弟?我翻阅旧书时发觉崔家子弟惯来跋扈逼人,书中所言诚不欺我。”刨根究底不把崔家起家史翻一遍誓不罢休的,这是书院学生。“自己的疏漏,何必去向着别人撒气?不过是依着规矩办事。法宗弟子脾性大多清净柔和,看到也不过摇摇头。剑门弟子则远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观他身上剑气,似在剑道上有所小成,理应不是如此肤浅暴躁之人。”听着人言阵阵,崔三的脸色渐渐从微青转变成铁青。然而三宗弟子腰杆子十分硬挺,半点不惧他那觑着山雨欲来的面色,甚至有好战者兴奋地暗搓搓搓手,就等着光明正大打起来的一刻。崔三终究要脸,暂且没有把崔家脸面一路从东海丢到群芳会来的天才想法,只得忍气吞声对着管事说道:“劳烦你去请个崔家的管事来,我自有方法识得我的身份。”管事不欲把事情闹大,求之不得,应了一声赶忙差人过去。不管怎么说,四姓之一的子弟被堵在自家办的群芳会门口不得入内,乐子好像是有点大。为不妨碍其余人的进出,崔三只得闷着一口气在胸中,驱赶追风驹将马车拉往一边。因着这突然变故,管事查谢容皎一行人的群芳贴时仍吊着颗惴惴的心,确定无疑后才松下半口气。。另外半口卡着的迫使他迟疑问江景行道:“这位郎君可带了群芳贴在身?”江景行好脾气地对他笑了一下,慢条斯理:“我没带群芳贴。”不是?怎么没带群芳贴的一个两个都扎堆来?来找茬的吗?他们四姓名号什么时候这么没威慑力了?“劳你去报一下我名号,他们应该不要我群芳贴。”“江景行。”“”行吧。管事半口气卡在喉咙里,一直等查完了所有人的仍没缓过气来。不提他突兀亮明身份,会在四姓家主那里掀起什么妖风,车里三人坐得安安定定,甚至还有心思讨论着群芳会的规则。“群芳会邀的是三十以下,入微以上的修行者,大多是入微、小乘两境。虽说三十以下的大乘古来也不是没有出过,不过到这地步参加群芳会有意思吗?一招倒一片。”姜长澜是主家之一,自然对群芳会规则知道得最细:“群芳会贴是张符箓,以在贴上输入灵气数量定文武比,参加武比的输一缕,文比则输两缕,两者皆参加输三缕。”闻言谢容皎毫不迟疑输了一缕灵气进去。被缠上门来要大谈三家经典教义的恐惧在群芳小会周煜那里经历一次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