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玄鼻尖一酸,不知怎地也不害怕了,甚至怀有某种隐秘的期待,嗫嚅道:“里面是不是有玄武遗骨?我们该怎么打开这扇门?”“问得好。”江景行赞许,“门上有说以镇灵珠为凭,我在想直接轰开会不会影响到里面禁制。”上古四灵留下的东西,不留个一两手李知玄都不信,小命着想,还是小心点好。李知玄喃喃道:“镇灵珠?好生耳熟,不会是传说中为玄武法宝的那件镇灵珠吧?”江景行不忍道:“我也不希望是,可你想想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李知玄哀嚎一声捂住头:“这种消失了几百上千年的东西往哪儿找去?来都来这儿了,不进去叫人不甘心呐。”江景行对谢容皎投以希冀盼望的眼神:“传说中不止玄武有镇灵珠,凤凰也有长明灯?”谢容皎冷酷无情:“假的,没见过,我幼时专查过长明灯的去向,典籍上没一本有记载。”若说谢家不曾藏有长明灯,还可说是在漫漫历史长河中遗落,但以谢家典籍保存之完善,竟在其中找不到长明灯二字,多半是后世好事者编的神怪故事。江景行沉重叹了口气,“既然没有长明灯,镇灵珠多半是编造出来的。你说它要是在世上,哪怕他藏在周室皇帝宝库还是摩罗老窝里呢?我一样有办法拿到手,但它不在世上,我上哪儿造一个去?”谢容皎蹙起眉头:“不一定要镇灵珠,我心底有感觉,门是能开的。”说罢他往前几步,恰好将能抵一掌在门上的距离,灵力自掌心涌入门内。谢容皎身形在疑为上古神迹的门下几可忽略不计。有巨声如雷鸣,墓门自两侧缓缓而开。玄武城(四)墓室四四方方,长宽各百丈,堪称是极空阔一块地方,却被玄武遗骸铺得满满当当。玄武骸骨上浊气浓郁到可怕,甚至凭他们肉眼,都能见到有潺潺黑气如溪流自玄武骨上涌出,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散向各处。不消多想,玄武骨上生成的浊气会通过墓室中留出的通风口飘到城主府里,飘向玄武城四面八方,形成城中气机古怪。李知玄不明所以,也觉心头沉甸甸的,眼睛乱瞟,指望着在哪一处寻出他师父遗骸,忽诶出声:“玄武骨上刻了什么东西?”倘若定睛仔细一看,玄武骨上密密麻麻如蝇头的古奥字符自然而然跳入眼中,它排列布阵,流转不息,仿佛活物。然而这种活物给人以阴森森极不舒服的感觉。“符纹。”江景行声音沉沉,“新近刻下的,不会超过百年。如我没猜错,玄武身上浊气,是上面符纹的功劳。”“玄武身死后,骸骨中灵气终究有限,随着几千年时光流逝,灵气消耗殆尽,有人乘虚而入,在玄武骨上刻下符纹引来浊气。”镇江山在他剑鞘中鸣个不停,仿佛急不可耐盼着下一刻出鞘,谢容皎道:“我不明白。”李知玄:“我也不明白”谢容皎:“玄武身死,留下来的灵气本身不值一提。上古神兽骸骨一朝不毁,纵然刻下符文引来浊气,浊气始终没法越过玄武城蔓延到九州去,为什么要那么做?”在玄武骨上刻下引来浊气的符文,是圣人也要丢掉半条命,显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是。”江景行说,“刻符之人不是为把浊气引到九州。”李知玄一哆嗦,有点想给此刻的江景行跪下。江景行语气如常,话中藏的杀意却几欲破鞘而出:“符文本身,是为将一个人的命运与玄武勾连,从而使那人成圣。如今玄武骨深受浊气侵扰,显然是勾连已成。”谢容皎报出一个人:“部首?”江景行眼也不眨盯着上面符文:“观其气息,应该是,但我没与他交过手,没法确定。”镇江山一声清越剑鸣破空而出,那声音似凤嗥九霄,在墓室激荡徘徊不去。呆在原地的李知玄丧失了思考事物的能力。谢容皎收紧握剑的手,浑然不觉被剑柄上宝石硌得生疼:“这算是改命罢?荒人血脉与玄武气机水火不相容,玄武身陨,到底是上古神兽,能如此轻易?”“常理来说不能。”江景行后背像生了眼睛,轻柔掰开谢容皎誓与剑鞘生在一处纠缠不分的手,“但部首之母很特别,她是西荒人,西荒那里称她为神女。”谢容皎只觉近来发生一团一团发生的事缠得他脑壳作痛,“神女?这是什么说法?”江景行无奈叹气:“这我就不知道了。那点子事还是国师讲给我的,他没讲完我就和他闹崩了。”北周建朝以来两百多年,国师一直屹立不倒,以天人境的修为活出圣境的寿命,堪称是天下如今最老的一个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