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欢喜。愿君年年长少年,日日皆展颜,无论换几番沧海桑田。该说的话都在曲词里说尽。群芳会(三)他们前脚刚回到谢家在京中的别院,后脚姜后遣使相邀谢容皎进宫一叙。没邀江景行当然不是姜后自觉登临圣后之位,就可把圣人不放在眼里。是江景行体谅周室的惜命风度,更理解他们哪怕足足花十八年时间仍没从诛杀周帝的一剑中缓过神来的心志,用谢家供奉谢高山的身份入镐京。圣人有意隐瞒身份,姜长澜更不敢在姜后面前多嘴。姜后是皇后之时居于蓬莱殿中,等姬煌登位,她被封圣后,未有挪宫之意,将蓬莱殿住得稳如泰山。层层玉阶,重重斗拱将蓬莱殿装饰得恢弘华丽,甚至连日光倾泻到琉璃瓦上的反光也泛出森冷冷的威严,姜长澜低声对谢容皎道:“我不太爱皇宫这地儿,可阿姑居于此,我亦无法,只得常来。”姜后看上去三十左右,是位长眉细目,温婉秀丽的妇人,瞧不出半点言官口中“狐媚惑主,野心勃勃”的模样。她端坐在榻上,抬眼见谢容皎先赞一句:“世子好俊的模样。”且不说她今日接见谢容皎多少敌意多少示好,这句话倒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谢容皎本生得殊丽夺目,在华服之下,更压过一殿璀璨生光的金翠珠宝,满室生辉。说罢扶住欲行礼的谢容皎,笑道:“我特意不下诏,为的是邀你前来闲聊两句,不必落了刻意隆重,行礼自是一并免去。”姜后语气亲昵,姿态异常平易近人,用以自矜的自称全部省去,像是寻常的长辈见晚辈。谢容皎在榻边落座,平淡道:“多谢圣后体贴。”姜后欣然笑纳了这一句,指着毫不见外自顾自喝起乌梅饮的姜长澜嗔道:“造次的人在这儿呢!你看看人家谢家世子进退有度,才是谢家家教严谨。你出来就是给我和姜家白白丢脸的。”姜长澜是被姜后数落惯的,姜后无子,待他犹如亲子一般,姜长澜厚着脸皮道:“那阿姑不如放我回北疆?就不会丢阿姑的脸,说不定能个军功回来,阿姑也不算白疼我这一场。”姜后被他气笑:“我只怕阿澜你这脸啊,要丢到北疆,乐子可就大了去。”姜长澜悻悻收口,听姜后悠哉道:“恰好阿澜提及北疆,和我今日叫世子过来的目的有些关联。”谢容皎:“陛下请说。”姬煌封她为圣后,一应仪仗同天子,称呼起来也是以唯独天子所享的“陛下”尊称,而非是通常尊称皇后太后的“殿下”。姜后随意一整本无一丝褶皱的袖口,微微而笑:“近日凤陵谢家家主,改立其长女为谢家世子。南域北周互不相干,谢家家务事,我本不该多问一句讨人嫌。奈何谢家居南域龙头,我今日的嫌,却是不得不讨。”在凤陵城时谢容皎便萌生有让谢桓换一少主人选的念头,不料后来他直接被牵着走去北疆,这念头只等部首身死后他方有空告知谢容华与谢桓两人。谢家换少主是大事,饶是如今尚未有明确定夺,仍闹得九州好一片沸沸扬扬,人言哗然不觉。谢容皎早料到姜后会有这一问,缓缓道:“实不相瞒陛下,改立世子是我主动向阿爹请求的,亦有为南域天下的考量。”姜后静待下文。这番说词他先用在谢容华身上,接着又在书信中说服过谢桓一回,早早驾轻就熟“陛下应熟知,自古来继承家业逃不过一种。一种循古礼,立嫡长。另外一种则认为我辈修行者,应以修为论高低。阿姐与我为同胞姐弟,皆为嫡出。以年岁来论阿姐长于我,以能来论阿姐军功赫赫,不知胜我多少。何况阿姐天赋出众,有望圣境。以嫡以长以贤论,阿姐该接掌凤陵城主府才是。”姜后眼中有异光,拊掌而笑:“世子透彻远超常人,只是家业向来传男不传女为多数,凤陵城与普通权贵不可同日而语,,说放手就放手,气魄当真叫人钦佩。”“不叫人钦佩。”谢容皎没他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虚荣自得心性,自然觉察不到圣后亲自戴高帽是何等的风光荣耀,仍是一副清清淡淡的冰雪模样。“我欲心安理得,这便是我该做的。”谢容华即便褪下南域公主的华服凤钗,依然是敢自字归元的谢归元。所以她不把凤陵城那份家业放在眼里,愿意为着对谢容皎的疼惜拱手相让。那与谢容皎无关。他只知道谢容华爱惜他,他一样爱重谢容华。怎么敢因着谢容华对血脉亲情的重视,厚颜无耻夺走她应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