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叫医生来你是聋了吗?”林年极力压抑的怒火还是不小心爆发出来一点,吓得管家一个激灵。
“好的先生我现在就打电话。”管家连忙点头应是。
林年一手按着安成民,一手把还仰躺在茶几上的安文光揪着衣领提起来,让他去旁边的沙发上躺着,然后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眉眼阴沉的卡住安成民的双臂,拖着他朝主卧室走去。
摔门的声音在整个房子里都産生了巨大的回音。
管家心有余悸的给医生打完电话,第一次觉得那个温柔清冷的林先生生起气来比安成民还恐怖。
而很遗憾安文光没能见识到林年的这一面,他的头晕得厉害,可能有点脑震蕩,加上缺氧,躺在沙发上缓了两分钟才勉强爬起来。
安文光只知道林年把安成民拽到卧室里去了,他慢慢地站起来,想去卧室门口听一下声音。
管家连忙过来:“您先不要起来,医生马上就到了。”
“我没事。”安文光嗓子有点哑,他顶着轻微脑震蕩慢慢地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吵架的声音。
或者说是林年的单方面输出,只不过隔音效果太好,就算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很大,安文光也听不清楚,或者也可能是他现在有点脑震蕩的缘故。
“安成民你疯了是不是?你要把你儿子杀了是吗?”
林年一进了卧室门,就松手让安成民跌坐在地毯上,毫不留情的对着他怒斥。
林年是真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个人不要接触不要出事,费尽心思的想早回家隔开他们,结果就这麽一小会儿,安成民就给自己整了个大活。
“虎毒还不食子呢,就算文光不是你亲儿子,就算他是个陌生人,你这麽打他也犯法了你知道吗?”林年气得真想把安成民也揍一顿,但是安成民是他老板,又是收留了他的人,安成民对安文光再怎麽不好,对他从没有亏待过,林年还真不能揍他。
安成民就坐在地上,看着林年气得走来走去,情绪居然诡异的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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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看安成民这麽油盐不进的模样就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安文光翻版,都是坐在那里跟个石头一样不吭声。
林年感觉自己被气得胃疼,他胃本来就不太好,今天一整个白天只啃了一块小面包,忙得团团转,回来又要处理安家这父子两个人的事,现在只感觉胃疼得他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年重重地叹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胃部,坐在椅子上试图跟安成民讲道理:“成民,就算是你老婆是因为生文光难産死了,但这不是文光的错,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迁怒于他。”
“而且文光身上一半还流着他母亲的血,你这样虐待他的时候,也想想他的母亲好不好?”林年又想了想,想到了原本安成民被安文光关进疗养院里折磨致死的下场,忍不住说道,“而且你这样做,不怕日后被文光记恨吗?”
安成民歪着头,看向他:“我不是因为芊芊死了迁怒安文光。”
林年愣了一下,问道:“那是因为什麽?”
“芊芊死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安成民从地上站起来,可能是林年强行把他拖上楼梯的时候撞到了腿,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林年面前,两只手如同铁钳似的捏住林年的肩膀。
林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他捏得很痛,但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安成民这副样子,眼神空洞得吓人,一时间也忘了挣扎。
“但是芊芊死前要我保证,她要我一定陪着安文光长大,看他继承家业。”安成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恍然流下泪来,“所以我没法死,我必须活着陪安文光长大,必须活到他继承家业的那一天。”
安成民流泪的样子让林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那不像是一滴滴的眼泪,而像是某种水液,从他的眼眶中涌流出来,带着某种疯狂又彻骨的悲哀。
“安文光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个诅咒,你明白吗?他诅咒我必须这麽煎熬的活着……我巴不得他杀了我,”安成民直直的盯着林年的眼睛,问道,“你知道爱人死去,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吗?”
林年被如此质问着,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难言的痛苦从胸腔里翻涌出来,在绑定06的时候被压制的记忆开始躁动,爱人的死亡、墓碑、诗集和雨,那些画面飞快地在脑海中闪现,又立刻被06再次压制下去。
他蓦然落下泪来。
“我知道啊。”林年红着眼睛看着安成民,他当然知道,他曾经也是那麽孤独的守着一块墓碑过了十年,“我知道那是什麽感觉,”他擡手把安成民捏住自己肩膀的手掰下来,把他推倒在地上。
“所以我更加确定,你虐待安文光是错的。”林年随手抹掉刚才不受控制流出的眼泪,皱着眉看向安成民,他那双眼睛黑得很纯粹,纯粹得仿佛永远不会被任何杂质染髒。
安成民怔怔地看了林年几秒钟,突然笑起来:“所以我该死啊。”
他眼中布满血丝,脸上还沾着泪水,面容憔悴得不像样,这样突然笑起来,实在是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癫感。
“我知道我不正常,我该死,我会毁掉一切……”安成民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搓了搓,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年觉得他有点疯,按了按自己还在疼的胃部,或许是饑饿和疼痛的共同作用,他感觉全身发虚,心髒跳得很快,他对着安成民小声道:“我没资格说你该不该死,但是你以后不要再打安文光了,你再打他,你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死都是被折磨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