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心头捏紧了一把汗,若是那贱婢胆敢将自己招供,便必死无疑。
张氏抱着那身已经被挼搓得皱皱巴巴的披氅,来到齐宣大长公主面前,这衣领之间的“颤声娇”香味,已多半洒在了帐子里,眼下嗅着,只有一丝余韵。
但齐宣大长公主是禁中长大的,此等禁物,从前在禁中目睹后妃争宠之时也曾识得,她扬长嗓音,质问于若鱼,黑眸若裹挟雷雨的乌云般阴沉:“尔敢用此物,勾引洛家长孙?”
这颤声娇,是何等下作伤身之物,宫中早已禁用,一经查出,严惩不贷。无怪大长公主如此动怒。
若鱼被两名身强力壮的仆妇按倒,根本挣扎不动,哑着嗓道:“不是的,这身披氅不是奴婢的,这是……是二娘子的……”
她自诩聪慧,以为将此事全然推到师暄妍身上,便可保身。
谁知,齐宣大长公主倏然冷笑:“是二娘子唆使你引诱洛神瑛,她有何目的?为了助你这贱婢飞黄腾达?”
“这……”
“这下作之药,名唤‘颤声娇’,被中药的男子折腾的女子,无不是要死要活,你若有心拒绝,怎会闷不吭声在房中做了整套好事?”
两个仆妇听闻大长公主质询,便钳住若鱼的下巴,仔细观摩,回禀道:“唇咬破了。”
定是隐忍所致,宁可咬破唇也不发出一丝声音。
齐宣大长公主眸中彤云席卷,恨声道:“杖毙!”
若鱼吓得身子一缩,忙不迭求饶,又望向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吭的洛神瑛,泪花自眼瞳之中翻涌:“郎君,郎君救我……”
洛神瑛听不得女子如此凄切的呼唤,试图为她求情,身板才动弹,齐宣大长公主冰冷地睥睨而下:“你以为你就逃得了么?”
洛神瑛闭口不言,爱莫能助地望着若鱼,眸中亦有动容之色。
若鱼终于知晓男人靠不住了,咬唇望向外边。
只见两面槅扇之间,师暄妍娉娉婷婷地立着,烟姿雪貌,秀眸温婉垂下,仿佛游离于场面之外毫不相干。
若鱼冲口而出:“长公主你一定还不知道,这师家二娘子,本就是个与人私——”
愚眉肉眼的贱婢,若是胆敢说出师暄妍与人私通怀孕的浑话,教大长公主知晓,侯府的名声不说,江晚芙自己也要受到牵累。
她拿这颤声娇,只是想让师暄妍在长公主面前出个丑,她好寻机向长公主陈情师暄妍思春,配不得襄王,但若真把师暄妍以前做过的勾当说出来就全完了。
江晚芙不能容若鱼把话说完,当先一步便冲入了花房,扬起玉手,高高落下劈手就是一掌,掴得若鱼肿胀的脸颊上又响起极清脆的一声。
“你这贱人,还敢红口白牙地胡吣,攀咬阿姊!”
若鱼两眼发懵,瞳仁里爬满了血丝,怔愣地望着自家娘子。
江晚芙凝蹙娥眉,递了一记眼色。
若是此刻她收手,江晚芙还有法子,让侯府出面保下她的性命,若是她招供出师暄妍,将整座侯府拖下水,别说大长公主不肯饶恕,便是开国侯知晓了,她也难逃一死。
若鱼也忽地想到了这一点,蓦地背后冷汗涔涔,幸得被娘子制止,她耷拉下脑袋,两股怀有余悸的热泪自瞳仁中弥漫而出。
江晚芙呵斥完奴婢,转身,屈膝便跪在齐宣大长公主面前,在长公主微眯的凤眸注视之下,江晚芙顿首:“长公主,是晚芙教仆无方,才让她干出这种辱没家门之事来,她今日不知死活引诱洛郎君,长公主就是打杀了她也不为过。”
若鱼吓得脊骨战栗,瑟瑟发抖,那双写满了惊恐的明眸宛如鱼目般凸出。
“那你这又是做什么?”
齐宣大长公主寒着嗓,冷淡地道。
江晚芙再顿首:“家仆无状,若让阿耶知晓,也定不会轻饶,还请长公主高抬贵手,容晚芙将这个不知羞耻的奴婢带回家中,交由阿耶发落。”
打狗还需看主人,这些奴婢都是签了身契的,若鱼的身契,便在开国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