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车夫也听到了,太子妃中气十足的吼声。
年逾四十的车夫,都是久经情场的老将了,听了太子妃的话,偷偷地笑着,催马更带劲了。
宁烟屿怕她自他腿上滑落,跌到车板子上,摔得屁股痛。
长臂一揽,将人搂了回来。
月光清冷如盐,斜斜地照着太子殿下肩上素雪色的披风。
整个人,便似霜中之鹤。
实在很难想象到,这矜贵清冷的太子殿下,居然是个这般不要脸的轻浮浪荡公子。
华叔景给他治病的良方,他就借坡下驴了,等不及一日就回来与她假模假式地商议,然后就……
师暄妍脸颊涨红,看着宁烟屿,恨不得把他右边颈窝的皮肤也咬出一圈深深的齿痕。
这时,马车又调转了一个方向,拐向更深的坊道。
猝然地一下折角,差点将车中师暄妍颠得飞出去,幸有宁烟屿扶住她腰。
他的大掌牢固地抓着那一截春腰,将她按在腿上。
师暄妍彻底不认识路了。
正要询问,耳朵里突然落入了另一串陌生的车轮声。
“这是……”
话音未落,他们的这辆马车已经停下了。
正横在一道巷子口,再也不往前了。
月光踅不进深巷,那长长的甬道里黑魆魆的一片,无灯,无月,落不进任何影子。
也没有任何声音。
在他们前头,还停了一驾马车。
师暄妍伸手拨开那道垂悬的紫棠色车帘。
只见有人从那驾马车上,拽出了一个身形丰腴的女人来。
就着惨昏的月光,依稀能辨认出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是韩氏。
师暄妍吃了一惊,没有来得及问,韩氏嘴里的砚台被取出来了,这一取出,韩氏当即破口大骂。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开国侯府的宾客,你们这群狗眼不识人心的杂碎,还不快些放我回侯府!我可没有诬告那个贱人,她的绝嗣汤就是我给的,整整喂了她四年呢!她有没有怀孕我能不知道?”
但押着韩氏的人压根不听她废话,拖拽着人便往巷子里走。
月光惨淡,只见那一伙人皆身着玄衣,以纱覆面,装扮何等熟悉。
师暄妍多留神观察几眼,终于想起来,这些人,不正是与宁恪身旁的暗卫做同样装束么?
就在昨夜,她和他们还打过交道。
是宁恪要这么做的?
韩氏的大骂声从巷子口传来,凄厉、吵嚷、尖锐,像一锅烧开的沸水。
“是不是师暄妍那个小贱人让你们来的!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那声音被推入漆黑一片的巷子中,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