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板着脸,背脊挺直,目光如炬,自带着一股高位者的威严:“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大哥,他回来不先去拜见你们,你们反倒还先来看他,这是什么道理。他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陈司时:“……”好熟悉的话术!娘说他最像爹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父亲,不如我让陈贺去湖心将船找来,我亲自去找阿悬。弟弟一整年都在外奔波,还请父亲饶恕他这回,由我教导便是。”陈司时思忖后道。
陈贺和陈平、陈幕一样都是在陈家出生长大的,是陈家暗卫中功夫最强的一位,只听从陈司时一人的调遣。
陈国公颔首:“琢州年后就要到任的方知州今日会上门拜访,你处理好此间事即刻去前厅,不可耽误。”
“是。”陈司时拱手应声,随即带上陈贺朝岸边走去。
眼见儿子走了,陈国公走到薛乔身前:“夫人,方知州的妻女届时也会来。你不是一直忧心两个小的不肯成家吗?正好,这回让孩子们好好相看一番。”
薛乔笑了笑:“阿靖说了他这辈子都要献给沙场,守护大俞边关。既不会听你的,也不会听我的。要看你帮他看。阿悬嘛……”
“阿悬如何?”陈国公见不得夫人卖关子。
“阿悬不如何。”薛乔懒得说,朝着院外走去,“你不是要见客,来这做甚?”
“夫人你别说一半就不说了。阿悬也是我儿子。他是不是有中意的姑娘了?若不是世家之女可不行。”陈国公走在薛乔身旁火急火燎地追问,哪里还有一点上位者的气势。
当然他这一面永远都只会在薛乔面前出现。
薛乔却打定了主意不说。
湖心别院内,陈司悬仰面躺在金丝软被上,宋墨玉寄来的那些信一封一封交叠着盖在他的眼睛上。
其实每一封的内容都很简单。无非是说今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酒楼有多少进项,家里人如何如何了。只会在结尾处提一句,你今日如何,可平安?
那些会让人脸红害羞的情话是一句都没有。
但饶是如此,陈司悬也把这些信当做宝贝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短短一会的功夫几乎都要会背了。
信纸罩在眼睛上时,鼻尖除了墨味外,仿佛还能看到写信人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提笔时的身影。
明明分别不过几日,他却好似离开了几个月几年那么久。
“陈司悬,你今日如何?可平安?”大哥陈司时的声音在旁边炸开。
陈司悬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腾”地从床上跳起来。
“还给我!”他眼睛上方才明明罩着六封信,如今只剩下五封,还有一封分明在陈司时那。
“陈贺,你又帮我哥干坏事!”陈司悬怒骂,“等陈平和陈幕回来一定找你单挑单挑。”
陈贺看向旁边,装作没听见。
“陈司悬,你出息了。这是哪家姑娘给你写的信?你还躲开全家人偷偷在这看。”陈司时神情严肃,拿着那封信好像拿着什么十恶不赦的证据。
陈司悬目光紧锁在那封信上。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甚至连陈贺都没来得及反应,陈司悬已经闪身过去将那封信抢了过来。
陈贺和陈司时的眼里一同闪过一丝赞叹。
“想不到你离家一年,功夫倒是没有落下。”陈司时也不计较弟弟失礼,摆手让陈贺出去后,他则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大哥。”陈司悬小心翼翼贴身收好那几封信,这才叫道。
“要不是我现在来骂你的就是爹了,你还知道叫我大哥。”陈司时冷哼。
陈司悬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大哥说的是,有事尽管吩咐。”
“我哪敢吩咐我们小公子。我就想问问你在云鹤镇这半年到底做了些什么?当屠夫?当跑堂?还是夜擒于介破于佑案?”陈司时喝了一口茶。
“大哥既然都知道就别说我了。”陈司悬卖乖。他要是敢还嘴,陈司时能跟他扯上一个时辰。
“什么不说你,我不说你谁说你。既然病已经治得差不多了,这回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帮我。你若是不想考功名我也不逼你,家里的生意你总要学着打理。四大书院……”陈司时确实能扯一个小时。
陈司悬想堵住耳朵。
云鹤镇,宋家。
“爹,娘,吃早饭了!”宋之衡跑去叫人,“今天的早饭吃蒸饺,做得可好看了,饺子边都是麦穗形的。”
宋墨玉和解宜年从厨房端着几盘子蒸饺出来,小灯已经在石桌上摆好了碗筷和呛好的辣椒油。
“东家,擦擦手。”小灯眼神热切地递了一条热毛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