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刚洗完澡,逆着光还能看到他脑袋上的水汽时有时无地飘袅,他头发刚洗过,乱糟糟的,人也有些萎靡,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他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轻轻挥开辛系烦扰不停的戳人指,理直气壮说道:“现在同意了,不行吗?”辛系撇撇嘴,嘟囔道:“真善变。”塞壬假装没听到她的吐槽,半眯着眼打哈欠。“你昨晚做贼去了?怎么这么颓靡不振的。”辛系给他也盛了碗面,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把自己的疑问付出于口。男人眼下细微的青色不仔细看其实发现不了,但他没仔细刮干净的胡渣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实在是太显眼了。塞壬本打算继续不理辛系垂眼喝汤吃面,但这烦人精一直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重复她的问题,语音语调如出一辙不说,还跟着说话的节奏摇他的椅子,烦得他连拿起筷子的手都在抖。“做了噩梦而已,没什么别的。”塞壬说话没什么波澜,辛系的反应却更加激动:“什么?!怎么又做噩梦了?不是已经好久没犯了吗?难不成是那药没效果了?不成,我们办完手续后得再去找渡鸦一趟。”她紧张兮兮,整张脸都崩得严肃起来,说起话来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是那种噩梦,别过度紧张,没关系。”面对辛系鸡飞狗跳般的反应过度他已经习以为常,解释起来也慢条斯理,只是被她吵得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直跳,塞壬更加心烦意乱。“哦……”神经再大条的辛系也看出塞壬不是很想聊他失眠的原因,于是悻悻坐到昭晰边上,抱着自己的碗安静吃面。昭晰看了全程,却不参与其中,只顾温柔地往辛系碗里夹小菜,俨然是贴心好友的模样。塞壬熟练地吐掉小排的骨头,余光瞟到昭晰给辛夹菜时平和淡然的面容,觉得昨晚那种懊恼又一次堵上心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微妙的情绪,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不顾埋头吃起面来。他们三人吃完饭后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出门办正事,p今早依然没有出现,却为他们的出行备好了车。塞壬自觉往驾驶位去,却被辛系拦了下来,她一点点小的个子张牙舞爪横在身高压人一个头还多还勤于锻炼体格健硕的男人面前,颇有种螳臂当车的违和。“你做什么?我是没睡好,不是快死了,怎么连车都不让我开了。”塞壬实在哭笑不得,辛系这个脑子吧,有时候挺难理解的。“我来开!我来开!你给我去后面睡会儿。”辛系执意赶人,推着撵着把他往后座上按。“得了!你开车我可睡不了,你是不记得在纽约的那次任务了吗,刚摸到方向盘你就开始骂人,堵车堵得厉害的时候烦躁得差点没把任务对象扔出窗外去。路怒症就别想着坐驾驶位了,我怕你在马路上玩碰碰车!”塞壬扒住车沿,拒不从命。“我管你啊!反正你不能开!”辛系又开始强词夺理,但语气里有着忽略不了的兴奋感在弥漫。“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塞壬的脑袋趴在车顶,白眼几乎要翻到天灵盖上。“就——不——!”两个闹腾鬼就着这简单的驾驶权一来一往地吵翻了天,谁也不想退让。无奈的昭晰趁他们为了不听对方讲话而“哇啦哇啦”说乱语的时候坐上驾驶位。她沉默地按下两下喇叭,后排的两人才终于停下幼稚的插科打诨行为。“你们,上车。”昭昭转头对“辛螳螂”和“塞壬蝉”命令道,轻快的声调颇有种“黄雀在后”的得意。“哦。”反应过来的辛系颇有些计策没得逞的失落,今天也是摸不到方向盘的一天。“好吧。”塞壬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一下溜进了后座。两人乖乖上了车,辛甜甜坐在副驾给昭昭指路,塞壬一人独躺在后面缩着手脚补眠。他们开过那段树荫密布的森林,一路轻声细语聊着天,不知不觉便已经从乡间开到了城市里。城里的交通实在糟糕,昭晰已经数不清到底踩了多少次刹车,她身边那位“顶级路怒症患者”连眼皮都郁闷地耷拉了下来——她正把手肘撑在车窗上,试图给自己催眠,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发火。虽然路途艰难,他们还是在午饭抵达了目的地,当属于天使之城的海风吹过面颊时,三人一路上的疲倦也一并消散在了风里。rl的总部设置在圣莫妮卡海滩边上,或许是为了配合周围的建筑风格并未建成高楼大厦,看上去仅有五六层高。它的整体形状设计成了呈现上升趋势的阶梯状,最顶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映射着全息投影的七色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