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在乡下,自己盖的房子,门口有块田,种些瓜果蔬菜,还养了条可爱的小白狗。
邬长筠当年小腹中枪,伤到子宫,不能生育。阿砾又去北京上大学了,家里只有他们两口子,简简单单的小日子,平淡且幸福。
李香庭并非只来探望两人,昏黄的灯光下,他从褴褛的僧衣内掏出一张泛黄的合照,递与邬长筠:“施主有没有见过照片的这位女子。”
邬长筠接过照片,视线掠过明尽、灯一,落到陈今今身上。
“你等一下。”邬长筠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姑娘,觉得有点眼熟,但又不敢立马认定,将照片递去给正在厨房烧饭的杜召。
不一会儿,两人从厨房走出来。
杜召小心捏住照片边缘,凝重地看向李香庭:“她是你什么人?”
李香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一位故人。”
……
找了十一年。
十一年……
李香庭这才知道,她沉睡在西南深山之中。
他不再漫无目的地寻找,按照杜召画的地图,直奔那片深林,去再看她一眼。
三个月,一千六百多公里长途跋涉,跨越千山万水,走过茫茫树林,他终于找到那块陈旧的墓碑。
他看着木碑上刀刻出的“陈记者”三字,静静立了许久……许久……
阔别多年,一时,竟半句话说不出口。
冬风拂过坟边的枯草,左摇右晃,刮在他轻薄的僧服上,像是爱人温柔的抚摸。
李香庭起身,跪坐到坟边,小心地移走一草一木,捧起一抔又一抔土。
伤痕累累的骸骨逐渐显露,她的左小臂断裂,右大臂断裂,肋骨断了两根……邬长筠和杜召没有与自己细说陈今今遭受过什么,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什么都明白了。
李香庭脱去宽大的僧袍,躺到她的身边,拥抱断裂的白骨。
将以余生共眠。
佛教修的是超出轮回,可我从不祈盼能够超脱、修成正果。
我还想入轮回,想再次遇到你。
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放开你了。
他温柔地注视着久别的爱人,笑着阖上双眸。
十一年漫漫长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明寂了。
“今今,我把李苑还给你。”
……
风雪夜几日,满山积白。
有猎户出来活动,相伴的猎犬忽然转向另一个方向。
猎户往后抹了把厚重的毛帽,一边高声呵斥一边走过去,声音在山林幽幽回荡。
走近了,却见狗扒开厚厚白雪,一个男人搂着白骨,脸上苍白无色。
死了,肉身却无半点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