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长筠去百货公司买了两条裙子,也没上身试,瞧着尺寸差不多,直接让人包上。又去平时舍不得吃的蛋糕店买了点甜食,最后到一家咖啡馆外的露天桌坐着吹吹风、看看杂志。
傍晚,邬长筠在附近的饺子店随便吃了口,又晃荡到红春戏院。
今个阿湘挂头牌,连唱三场,戏院门口摆了两排花篮,座座上头挂红幅,写的是赠与徐阿湘,想是有大老板捧场。
戏还没开演,后台乱成一团,元翘今天跑龙套,穿着丫鬟服,见邬长筠,赶紧迎上去:“你可算回来了,这脚是怎么了?”
“摔的。”
班主和几个人也围上来:“脚怎么了?”
今天她已经回答不止五次这个问题了:“摔了。”
“这是骨头折了?”阿渡问。
“不是,一点小伤,月底就差不多好了。”
班主愁眉苦脸:“你没在这些日子,几位老板点你的戏,我还说过几日就登台,现在好了,又上不成了。”
“早叫你多让小诗上台练着,我要是死了,这戏班子是不是得散了?”
众人见班主被呛一句,不免想笑,看他平日里对大伙凶巴巴的,一到邬长筠这就吃瘪,也只有她敢这么对班主说话了。
班主畏惧邬长筠,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她人凶。这玉生班是祝玉生创立的,本来是轮不到他做班主的,奈何邬长筠不愿操心,也没有照顾人、把戏班子发扬光大的心思,便交给了唱老生的赵敬河带领。
见元翘几个闷声笑,班主呵斥一声:“都围着干什么,马上开戏了,还不去备着。”
一个个立马散开。
班主给邬长筠赔了个笑:“我正要跟你说呢,你走这几天刚收了个女娃娃,七岁,想学刀马旦,薰姐儿自个功夫都半吊子,哪能带人,你看看,要不收个徒弟?”
“不收。”
“反正你这脚伤了也练不了功,不收徒,给孩子指导几招也成啊,又不费神。”
“再说吧,今天有人包场?”
“不是,一个小老板看上阿湘了,我看他两眉来眼去的,这丫头八成也待不长久。”说到这,班主更惆怅,“她要走了,只能让元翘顶,不说了,我去前头盯着点,马上开场了。”
“嗯。”
邬长筠去找阿渡,他今天演将军,一身战甲威风得很,就是这妆化的实在糙。
“我帮你弄两下。”
“太好了,我正手忙脚乱着呢。”
邬长筠替他晕了晕油彩,又调了调眼妆,她虽耍棍枪,看着虎,手上功夫却精细,那妆化的,老师傅都得称声好。阿渡这相经她手过一遍,看上去舒服多了。
“姐,你什么时候再唱《伐子都》啊,好久没见你唱武生了,真想听听,过个瘾。”
“我的旦角不好吗?”
阿渡傻笑起来:“跟男将比,还是差那么一点。”
“师父说我心不定,不让唱,怕我坏了他声誉。”
“老班主就是矫情,你要是随便来一曲《狮子楼》、《铁笼山》或者《伐子都》,准大红。”
“别动,”邬长筠稳住他下巴,“你还是多磨磨自己功夫吧,瞎操心什么。”
“聊聊天嘛,话说这几天不见,怪想你的。”
邬长筠扔了眉笔:“行了,滚去换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