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给你的啊。”昂德出声提醒。梁雯不由地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给你,给你。连话术都不带改几分的。梁雯实在不懂昂德脑子里装得是些什么,他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情愿受人姑娘爱心满满的东西,直截了当拒绝就好,他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么开心地收下了,脸差点都要笑皱了,现在转而就给了自己,这算作什么事儿,怪自己在这边多盯着看了会儿,以为自己眼巴巴地是想分一口吃,于心不忍,索性成人之美全给了自己?梁雯越想越心情不佳。但她更是困惑,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在意。谁送什么给昂德,本就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可心脏就好似被狠狠拽了一下,郁闷得很要命。“我才不要。”梁雯一口回绝。她的说话声有气无力,低低闷闷的,甚至都不愿多看那个甜品盒一眼,提起裙摆便跨出了座位,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快步离开了。独留昂德愣在那里,一脸的莫名其妙。拍摄场地内人来人往,各种声音嘈杂得很,梁雯满怀心事,每走几步就能遇到相熟的人,大家都用纯熟的法语热情地同她打招呼,梁雯总要愣几秒,才后知后觉回应。梁雯在想事情,想了好久,才有些头绪。方才的种种,是源于自己嫉妒了吗?她赶忙摇摇头,想把这种危险的念头赶紧甩出去。嫉妒,自己怎么会嫉妒,为了昂德?梁雯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昂德那张脸,笑的,冷的,淡漠的,生气的,各种表情她都见过,从前略带青涩的,现在已然成熟的,眉眼口鼻,每分每寸她竟然得记得清晰,好似深深刻在记忆里了一样。这是奇怪的,也是可怕的。她其实有些意识到了,但不能承认。好像只要不承认,这种情感就可以当做没有。梁雯万分心惊,她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那种忍耐到极致的苦楚,第一次她用了足足三年,相隔千里才勉强压制,如今仅仅相见不过三四天,就好似要卷土重来了,而且来势好像更加凶猛。如果还有第二次,那这次又要用多少年呢。她不敢再设想下去了,脚步加得更快了。没一会儿,众人就都存了同一种疑惑,名为梁雯为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情绪低落的疑惑,走起路来都不带看脚下,差点在门前的台阶上踩空。这时有善于观察的人掩口悄悄八卦,“可能是跟昂德闹脾气了吧,看昂德的脸色也变得好差。“众人齐齐看过去,原本眉眼舒展的昂德早已收起了笑意,板着棱角分明的脸孔,更显得冰冰凉,没一点人情味,而冷了不知有多少个度的语调更足以说明一切了。“都准备好了吗,发呆望着我做什么。”他的一句话直接叫所有人打了个寒颤。昂导的心情,变得比孩子的脸还要快。梁雯从片场出来,就直接一头扎进了房间的床上,剧本册子随意地摊在膝头,她心猿意马,看了没两行,便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怎的就点进了那家餐厅。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直线距离五公里,实际路程估计是在七八公里左右,法国的出租又贵又难等,公交也不直达,七拐八绕完,还得再步行两公里。再看餐厅评价,最好卖的单品就是可露丽,基本晒出的所有评价里都包含这个,餐厅还不支持预定,想要买到较为畅销的口味,早早就要去排队等。梁雯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好大的太阳。今天的气温,算是创新高了。这样来回折腾一趟,可真够精疲力竭的。她不禁有些感慨,这就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吧,知道他喜欢了哪样东西,再是艰难不易,再是费时费神,都心甘情愿去买回来,不辞辛劳,只为了亲自交给他时,能看到他开心就满足了。梁雯侧靠在高枕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良久,她一把掀起薄被,将自己裹了进去,远远看去好似一个蚕蛹,鼓鼓囊囊冒着郁闷气。今日无风,艳阳将白纱帘照得近乎透明。明亮的室外与昏暗的屋内仿佛两个世界。几乎一整天,梁雯都在废寝忘食地揣摩明日的那段戏,起初还抱着寥无几字的剧本反复地看,饶是再硬着头皮去发散思维,也没把这单薄的纸页看出个花来。她之所以这样在意,是因为明天的戏份是自己与昂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对手戏,还是她最没有经验的撩拨戏码,要怎样把那种欲拒还迎演得好,还不能俗套油腻,这真才让梁雯头疼。猛然想到昂德在片场所说的话,梁雯索性将剧本抛到了一边,自己盘腿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地想要自己先构思画面,没成想思绪跟着逐渐游移,本来模模糊糊的画面逐渐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