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方吃了一点,虽未用什么调料,却也十分鲜嫩。
王熙凤见了,忍不住笑道,“我早说,吃了我们家的茶便要做我们家的人,现在还不是做了我们家的人?”
叫林黛玉用一块鹿肉堵住了嘴,众人忍不住都笑成一团。
众人笑够了,吃足了,洗漱一回,方专心去作诗去了。
“一夜北风紧。”凤姐起了头,大家便一人一句接下去,才思敏捷,机锋相对,十分精彩热闹,笑语声荡在雪地里,便连贾母也忍不住打着伞来凑热闹。
联了诗,猜了灯谜,又去惜春处赏了画儿,众人方散,各自回去。
贾逢秋仍送林黛玉回去,一边叮嘱她道,“最近天气虽然还冷,每天像今儿这样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好,你身子才大好,可别又整日窝在屋里不出门。”
“我知道了。”林黛玉笑,便是她不出门,贾逢秋也每日来寻她要拉她出门走走散散的,“你如今可比紫鹃还啰嗦些。”
贾逢秋失笑,轻轻弹了一下她额头,“我还不是为你。”
“是是是。”林黛玉笑,进屋拿了玻璃绣球灯来给他,“下了雪路滑,回去当心些。”
贾逢秋笑应了,自回去,不提。
番外梦回红楼五
却说因丫头在园里山石上拾到一个十锦春意香袋,王夫人大怒,命凤姐同周瑞家的等五家陪房查访此事,只道是丢了要紧的东西,关了角门,从上夜的婆子处检抄起,至各小姐奶奶的丫头们处,一一抄检。
先到怡红院,别人也罢了,独晴雯挽着头发冲进来,将箱子掀开,双手提着底子朝天往地下一倒,东西散落一地。
再到潇湘馆,林黛玉已经睡下了,也不知何事,正要起身,凤姐忙按住她不必起来,一边同黛玉说些闲话。
王善保家的带着众人到丫鬟房中开箱倒笼,从紫鹃房里抄出贾逢秋的荷包扇子等物,请凤姐过来验视,凤姐倒是不以为意,贾逢秋林黛玉二人一同长大,时常在一块儿的,如今更定了亲,这里有些他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合礼的。
王善保家的听了,只得作罢。又往探春几姊妹处去,一夜不得安宁。
贾逢秋第二日一早便来潇湘馆寻林黛玉,“昨儿你这边没什么事吧?”
“没事。”林黛玉摇摇头,“昨儿究竟什么事?”那样大的阵仗。
“我也不清楚,只说是丢了东西。”若真只是丢了东西,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凤姐等人不说,二人也并不深究,便将此事丢开,又说起别的。
却未想到此事还未完,原来王夫人听了王善保家的告了一通晴雯的状,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王夫人原就不喜晴雯生得出挑,又爱打扮,妖妖乔乔,如今更容不下她了,亲带了人来怡红院查人。
晴雯病着,四五日没怎么吃东西,蓬头垢面让人从炕上拉了下来,两个女人搀架着,叫她哥哥嫂子来领了出去。
贾逢秋回来,便见王夫人一脸怒容坐在屋内,晴雯已让人架了出去了。
倒也不是多舍不得晴雯,只是这丫头到底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虽然牙尖嘴利了些,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如今病成这样,又没有爹娘,只有个滥酒的姑舅哥哥,这样赶她出去,岂非要她的性命。
只是现在王夫人正在气头上,贾逢秋倒也不好为她说情,否则说情约莫要变成催命了。因此贾逢秋也只好劝解王夫人一番,跟着送王夫人出去。
回来私下请了大夫去照看,又命袭人打包了晴雯这些年的积蓄,并她的钗环首饰衣裙等都一应送了出去给她,自己还着意添了一些。
母亲既然恶了晴雯,便等母亲消了气,再说情叫晴雯回来,也没甚意思,况且就他们家里如今的境况,贾逢秋叹口气,这些丫头们大部分终究要散的,如今出去了也好。
他嘱大夫替晴雯看好病,届时再遣个小厮去,拿些银钱给她兄嫂,嘱她兄嫂为她择一户好人家,她兄嫂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知道府中还记挂着她,也不敢太不管她的。她便拿些这些钱,将来日子总不至于太难过。
有大夫每日用药,晴雯确也渐渐好转起来,虽然百般不惯,但她生性伶俐爽直,郁郁一段时间后也渐渐振作起来,这是后话。
……
却说王夫人打发老嬷嬷来,原是迎春已经许了人家了,那家人明儿来拜允,因叫贾逢秋明儿一早到贾赦那边去。
贾赦将迎春许给孙家,这孙家祖上是宁荣府中的门生,也算是世交,如今只有孙绍祖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生得倒是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家中也富饶,贾赦觉得人品家世都合适,便将迎春许给他。
贾母心中却不怎么满意,但想来劝了贾赦也未必听,便干脆不管,贾政倒是劝过几回,但贾赦不听,也只得罢了。
娶亲的日子又紧,急匆匆的将迎春接出了大观园去。
待迎春回来了,却是满腹委屈,泣不成声,这孙绍祖好色好堵酗酒,对迎春也无半点尊重,说是贾赦收了他五千两银子将迎春折卖与他的。
众人听了,也都忍不住落泪,迎春这样软弱平和的性子,却嫁了个这样的人,实在可怜,只是众人除了劝解之外,却也别无他法。
迎春在这边住了几日,便有孙绍祖的人来接,迎春虽不愿,也只得含泪作别。
贾逢秋林黛玉二人说起此事,也不免感伤。
“我们家如今真是越来越捉襟见肘了。”若不是为着这五千两银子,若贾府权势还一如往昔,这孙绍祖也未必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