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觉得自己卑劣,为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卑劣。“三年的一半酬劳我会给你的。”江醒突然就失了所有的兴趣,冷淡地表明态度便再也没说话。姜茶没有在意,现在的江醒情绪依旧不算稳定,对她忽冷忽热惯了。谁知道此后的一路,江醒都一直寡言少语。两人一路平安抵达京城,却不知在踏入吉祥楼的时候,斜对面的酒肆二楼,正有一男一女临窗看着他们。“看吧,”男女站在女人侧后方,他贴着女人的耳畔低沉道,“他不是不解蛊,只是不愿意为你解蛊,甚至不愿意为自己解蛊。”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只愿意为了那个小杀手解蛊。”女人的双手紧紧拽着窗框,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在窗框上留下一串月牙型掐痕。远处的江醒和姜茶已经进了楼,女人却依旧盯着空荡荡的大门,她心如刀绞,浑身冰凉,“二十年的情分竟比不过他与那杀手相处的几个月?为什么?凭什么?”着便装的卫绯容身形晃了晃,喉咙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她没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她甘愿做他的棋子,为他做了多少事,她甚至为了李享能留他一命入宫为妃,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她不甘心。看见卫绯容痛不欲生的模样,李享即心疼又痛快。她在李召身后默默爱他十几年,他又何尝不是爱她十几年?他娶她进宫,他不立皇后,让她做最尊贵的宠妃,甚至从不逼迫她,还给她自由,可她呢,回报自己的却只有恨。既然如此,他就要让卫绯容看清楚,她所爱的男人心里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世上爱她怜她的只有他李享。李享将颤抖着的卫绯容拥在怀里,给她温暖与力量,可说出的话却像锋利的刀子,直往她心口里戳,“我早就告诉过你,李召是不可能对一颗棋子动心的。”“他不爱我,不把我放心上我认了。我就当他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卫绯容字字带着恨,“可他却把把一个小杀手放心上。他这么做,让我如何自处?”这比背叛还要让人难以接受。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被剖开得血肉淋漓,让她如何接受得了。原来她认为的站在神坛上高不可攀的男人,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只不过她不是对的那个人。而对的那个人,偏偏还是她亲手推到他面前去的。卫绯容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只是不待吐出来,人身子一软彻底晕死过去。醒来时,人已经在宫里了。贴身的嬷嬷正红着眼哭着,见她醒来,眼泪又下来了,“娘娘,你这是何苦。”卫绯容目光有些呆怔,失了活气,“嬷嬷,我要杀一个人。”嬷嬷听闻一惊,“娘娘,你……”“呵,你以为我要杀三哥?”卫绯容的笑容有几分扭曲,“不,我当然不会杀他。该死的是那个小杀手,只要她死了,三哥就会变回我认识的三哥了。”没了仇恨的三哥不是三哥,那就给他仇恨吧。“占星欠的债也该还了。”占星,也就是魑九,当年他能从他爹手里逃出来进四鬼堂就是卫绯容的母亲出手帮助的,卫绯容的母亲已死,这份情自然就落在了卫绯容身上。半个月后,卫绯容派出去的人带回了魑九的回复。魑九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滚。卫绯容:“……”也不知是什么让她有了魑九会知恩图报信守承诺的错觉,何况真正的恩人已经死了。江湖人果然上不得台面。卫绯容只好派自己的暗卫死士去杀姜茶,得知消息的皇帝李享立即决定派人从中捣乱。这些年他已经把李召的势力清除干净,余下的零星几个也对他构不成威胁,加之李召似乎真不打算找他报仇,李享就有了新安排——让卫绯容看着李召与人恩爱。这难道比让李召死更容易让他挖墙角?毕竟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所以,他故意雇佣姜茶去苗地让两人重逢,而现在,他又要从卫绯容手里保下姜茶,当然如果卫绯容恨到连李召也要杀的时候,他会很乐意帮忙的。被李享和卫绯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当事人姜茶和江醒对此毫不知情,他们正执行任务,准确说是江醒在执行任务,姜茶监督。江醒的目标是一个山庄的庄主,此人道貌岸然喜欢娈童,且癖好怪异手段残忍,这些年被他折磨致死的孩子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江醒抓住庄主入城会友的机会下手,在大庭广众之下,以一曲《惊阵》驱使上百只老鼠将人活生生咬死了。别说周围的百姓被吓得够呛,就连姜茶看了也引起了生理和心理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