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风声吹起狂欢的哨子,裹挟厚厚的沙尘翻滚而来,很快将城市团团淹没。颜意被一阵嘈杂、急促又密密麻麻的拍打声吵醒,警惕地睁开眼睛感受声音来源,同时也震惊拿下眼罩后入目是绝对的黑。她连忙打开光幕确保自己没有瞎。从空间拿出一个壁灯和一瓶杀虫剂,用壁灯照亮周围一米多的距离,寻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打开窗帘——世界是沉沉的黑。靠着壁灯看清拍打窗户的东西,是一粒粒细碎的黄沙,被风带着前仆后继地往窗上打,发出杂乱不断的“哒哒哒哒哒”声。快速扫过城域聊天里的信息,知道这是沙尘暴,连忙编辑一条信息发到御丰群里,呼吁大家待在家里不要外出。御丰在聚集地工作的人都已经将作息完全按时间调节过来,大部分人都在睡梦中侥幸逃过一劫。因为乐正期的事情乐正储和盛朗他们推迟外出寻找空投箱的时间,也正好躲过去。群里大家都在互报平安。有人分享遇到沙尘暴的自救办法,陈安桥科普沙尘暴对肺的影响。鉴于沙尘暴过后短时间内的空气质量都算不上好,领导层商量着聚集地全体工人、学生放假一天。大家被呼啸的风沙声吵醒,但大多不敢轻举妄动,四周太黑了,一不小心就会磕着碰着。书朗的喊音从隔壁传来:“妈!!!有风在打我!”光幕制造的窗户玻璃只有折旧消失不会破损,但自从极热结束,很多家庭在窗户玻璃折旧到期后选择用一些柴草或布料进行简单遮挡。平时无风还好,现在风沙这么大,简易遮挡物很容易沦陷。颜意给路云发去消息:“书朗怎么了?”路云很快回复:“没事,他床正对着窗户,风沙吹进来把他吓到了。”世界都清醒了,能窝起来的窝起来,窝不起来的只能尽力找掩护,祈祷这场沙尘暴尽快过去。直到早上六点多,这道厚重推进的风墙才慢慢静了下来。颜家除了几个卧室和一楼装着门窗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装门窗,颜意打开卧室门的第一眼,除了赤橙的天空,就是满地黄沙。空气里依旧浮漫沙尘,呼吸间都是干燥的泥沙味。颜爷爷他们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颜意让他们捂住鼻子。颜奶奶踩在堆积在地上的薄沙上,看看淋浴室又看看饮水机,生气地跺了一脚,跺起一阵扬尘:“这么厚的灰尘,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擦又浪费水,不擦又埋汰!”颜爷爷找到角落里的扫帚和垃圾斗,因为在顺风的角落,沙子都往那边吹,垃圾斗上堆积起一个小沙堆:“扫了先吧。”“先别扫,”颜父站在阳台手朝外伸,不一会就铺上一层薄沙:“喏,还没完呢。”“还没完呢!咳,咳咳!”书朗大声嚷嚷传来。书颐叫住他:“你们今天放假。外边都是沙子,老实待在家里!”书玥喊他:“你少说话,小心一会吃一嘴沙子。”她转头,语调变得柔和:“笙笙,你捂好鼻子啊。”万笙笙乖巧点头。颜家一般都在院子里做饭,现在风沙这么大,把之前做的“烤箱”耳朵都覆盖掉了,做什么估计都硌嘴。她买了很多碗白粥,配上萝卜干小菜,分别交易给乐正熠和白城他们。和白城的语音刚挂断,陈安桥就来了新语音申请,接通,对面是他焦急的声音:“小意,可以帮我找几款药吗。”“好的。”颜意还在按照清单找药,陈安桥就发来信息:“不用了,他走了。”颜意顿了一秒才问:“他是谁?”即使已经千千万万次听到有人“走了”,颜意还是会忍不住揪心。生命、同类的生命、同伴的生命,她一直做不到冷淡和漠视。那种对生命的敬爱、珍惜和畏惧与生俱来、难以自抑。就连杀人,也是为了救人。这也是她不会像董岸、刘富贵他们那样滥杀无辜谋求升级的原因。陈安桥眉头深蹙,语气带着惋惜和哀伤:“老丁头,丁喜。”“他一直都有哮喘,又放不下聚集地那几亩田地,虽然看了也没什么用,但他就是不放心,跑过去看。”“结果田地被风沙扫了,他也倒了。”“他还不想麻烦别人,脸都咳成猪肝色了也不见喊我。要不是管安乐刚好路过带他过来,他早就……”这个“要不是”已经没有了后半句。陈安桥也咳了两声,语速变得很慢:“算了,晚了,也没用。没了。”他就在几秒前,没了。:()九九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