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做什么?”姜遥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音调陡然变化。“?”解遇按住被刮到又开始流血的伤口,听着那边突然警惕紧绷的声音,回想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刚要扯唇说什么,又停住。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解遇关了水,屈着血啦啦的手指磨了磨嘴唇,有点憋笑地低声道:“姜遥浅,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好一会,姜遥浅都没说话,大概是知道自己误会了,最后终于出声,声音异常冷静:“再见!”说完便挂电话。虽然电话挂得挺快,还是听到了那边一个轻飘飘的“怂”字。扔下手机,姜遥浅拧着眉,望着渐渐亮起来的窗外,表情僵硬着,最后终于克制不住,闭眼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她大概……真是脑子短路了。那边的解遇低头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俊眉挑挑,又抽了根烟咬上,一会嘴里嘀咕了一句。“还挺懂。”埠城。陆林野一直坐在病床边,眼睛盯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病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一声,陆林野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没有动。门又被敲了两声,陆林野掖了一下床上的被角,终于站了起来。“我给你跟阿姨带了早饭。”门一打开,孟巧珍立刻提了提手里的保温桶。她仰头看着陆林野,轻声软语,再没有一丝娇纵模样。或许她以为陆林野爱的是姜遥浅那种平静温柔,那么她也可以。只要他喜欢,她愿意改,改掉她二十多年来的娇蛮任性,在他面前努力再努地力放低自己,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来。装多久都可以。孟巧珍知道自己这样子应该挺贱的,但她愿意,也乐意。陆林野关上病房门,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走过去。卫生间的洗手池前,水龙头哗哗不停地流水。陆林野闭着眼一遍一遍地往脸上扑着冷水,水流打湿了额前跟鬓角的碎发,黏成一缕缕的,不停地往下滴水。他脱了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简单修身的白色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两道,露出手腕上的精致手表。宽肩窄背,肩胛骨向上绷着,说不出的成熟男人味。一双白皙细腻的手从后面环抱过来,紧紧扣住。“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孟巧珍抱着陆林野,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别离开我好不好?陆林野,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比你能想到的还要爱很多。陆林野连动作都没停一下,洗完了脸又低头漫不经心地洗着手。手指碰到某个伤口时,睫毛动了一下,水珠子还在脸上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滚,滴落在胸前的衬衫上,再化开,汇聚成一片。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冷冷无情的样子。可孟巧珍依旧深陷其中,几乎痴迷、痴狂。她更紧地搂着他,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能这样抱着他,靠着他,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陆林野,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人治好阿姨的,国内的医院不行,我们就去国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孟巧珍说得很真诚,是真的真诚,掏出了自己的心,没有掺一丝假。陆林野慢慢抬起头。他盯着镜子里的人,水珠顺着湿透的眉往眼里滚,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又沾了水,倒像是听得动容了一般。他盯着看了一会,嘴角突然冷嘲地往上勾了勾。下一秒,又什么表情都看不到了。姜遥浅出门的时候,罗梅跟孙小光都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关上门。时间还很早,往常拥挤的道路上几乎没多少人,车辆也很少。迎面走来一个牵着的金毛的老人,那只漂亮发光的大金毛伸着鼻子嗅嗅路旁的草地,欢快地小跑两步,再停下来,扭头等着身后的老人。老人的步子一直慢悠悠的,大金毛也不急,就这样一路停停走走。这一刻,好像时间都停缓了下来。城市里高楼林立,橘红耀眼的光线从夹缝里透出来,照红了两边楼面,再穿过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然后纷洒落于地面上。姜遥浅也停了下来。她的双脚在阳光铺开的地方轻轻地踩了踩,又仰起头。暖红色的大片光顿时笼罩住她,还有一点小风从侧面吹过来,似乎都能感受到脸上细小的绒毛被风吹得轻轻地动。她偏了偏头,晨光便在眉发间闪来闪去。身上暖暖的,持续发热的光照得人视觉开始恍惚,四周格外安静,让人有种几乎脱离尘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