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不知道里面在干嘛,罗梅笑了好几声,然后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罗梅裹在一条大毛毯里,就露出一张脸,被孙小光抱了出来。“哎?姐,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孙小光脸上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珠,看着还是那副油滑没皮没脸的样子。“嗯,公司聚餐。”她猜解遇应该不会提到在酒吧遇到她的事,她当然也不会提。“你们公司还挺好的啊。”孙小光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门框有点窄,他横抱着罗梅进了房间。“姐,我关门了啊,梅子光着呢。”姜遥浅立刻看到罗梅红了脸,隔着毛毯就去掐孙小光。孙小光扭着腰“哎呦”“哎呦”地躲,门也被关上。明明是很简单很简单的场景,却突然狠狠戳动了姜遥浅。如果,如果如果能有如果。他们是不是也会是这样。平凡而幸福。她曾经那么坚信,又那么向往。这个晚上,姜遥浅坐在窗前认真地剪掉指甲,剪得光秃秃的,然后吹了很久很久很久的风。她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自己的心绪。让神思飘离在外,再来剖开肉·体,寸寸分割,揣摩观察。她需要时常自省,这样才能压住生来脾气。问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这么犟。第二天,也不知道是几点,姜遥浅听到敲门声,好像是罗梅在叫她,然后不一会又听到手机在不停地响。她想动,结果发现肢体不受控制,眼皮也抬不起来,很沉又很累。又挣扎一会,姜遥浅就放弃了,随它沉入了浓重黑暗中。“姐,浅浅姐。”是罗梅的声音。额头一阵冰凉,姜遥浅被刺激得浑身一哆嗦,眼皮还很沉。她努力睁了睁眼,眼前直转又模糊,根本看不清人,嗓子呼隆呼隆地发出了一点声音。“要去医院。”她又听到一道声音,昏昏沉沉的,竟然一时听不出是谁。陷入昏迷前,姜遥浅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应该是生病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手一动,传来一点刺痛。她听到护士正在训人。“你是怎么做男朋友的,她都快烧到四十度了,挂着水呢,你还靠这睡大觉。”姜遥浅微微睁开眼,就看到暴躁到直揉眉心的解遇。“说了,我不是她男朋友。”“不是你把她抱过来的吗?不是女朋友就能不负责了?这药水差一点就挂完了,回血了怎么办?”这位年轻的小护士看解遇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徒有其表的渣男。话音刚落,一阵闹钟铃声响起。解遇拿起手机举过去,差一点怼到小护士的鼻子上。“能听到吗?”他连眼皮上都透着脾气与刻薄:“很荣幸,我竟然长了一个脑子。”小护士:“”“不好意思。”姜遥浅开口了。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很干哑,她用劲咳了两声,还是很哑,便简单道:“护士,他要上夜班。”小护士的脸色顿时讪讪的,怕被投诉,连忙低头道歉,又给姜遥浅换上一瓶新的药水,就赶紧去忙别人的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姜遥浅朝解遇道谢着。她想,她好像又欠下他的人情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解遇没搭理她,满脸困倦与烦躁,靠在床边,眼睛一闭,就准备继续睡。“······”姜遥浅知道他应该不会走了,看了看病房,她是最里面的床位,中间隔着挡帘。她想了一下,按着吊针慢慢起身,把挡帘全部拉起来。整个空间顿时暗了下来。她一边挪下床一边凑近解遇小声道:“那你去床上睡吧,挂好水了我叫你。”解遇掀开眼皮,睫毛还懒懒地半垂着。他们靠得有些近,姜遥浅微弯着腰低头,脸庞昏暗,双目却显得越加清晰。有轻微的呼吸声,好像还有一点女人的香气,伴着消毒水的味道,直冲过来。“不睡。”他说。然后仿佛很不耐烦地站起来,直接抓开帘子出去了。解遇靠在暗黑的楼梯间里抽烟。烟头明灭闪烁,烟雾缓缓又袅袅,散开了一圈。他长身侧立,微微弓着背抵靠在墙上,烟灰要落不落时,整个人彻底沉入黑暗里。电话响了。解遇咬着烟,眯垂着眼接起电话。是孙小光的电话,他特意打来说一个好消息。“赵瘸子被人阴了,嘿嘿,听说被打的挺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