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很欣赏这一点,因为她自己就做不到。她是那种表面上极力波澜不惊但是内心畏首畏尾的人,没有办法,这是成长环境所致。顾依一讲了那个男孩的情况。福利院有个孩子叫小乐,爸爸是卡车司机,有一天带着他和他妈妈一家三口开夜车,结果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父母当场死亡,万幸小乐捡回一条命,但是被利器伤了左心室,当时情况紧急,就近送去县里的医院抢救,做了手术,可是县级医院的医疗水平不好,虽然命保住了,但是留下了很大的隐患。顾依一此番咨询就是她想资助小乐做手术,问问有没有重新手术让小乐恢复健康的可能。顾依一很苦恼的样子:“小乐胆子很小,让他再动一次手术他会很害怕,而且车祸之后小乐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我怕会刺激他。”木兰点点头:“听你刚才讲的情况,是有康复的可能,最起码可以恢复不太剧烈的运动,不会像现在这么虚弱。不过如果涉及心理问题,那还是不能急,要慢慢开导他。”顾依一点头:“慢慢来吧。”顾依一的饭吃的很干净,一粒米也没有剩,木兰倒是有点惊讶:“我们食堂的饭菜这么好吃?”顾依一笑了:“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我父母很忙倒不怎么管我,可是我有一个很凶的表哥,他说粒粒皆辛苦,所以我每次剩饭他都拿筷子打我的手背。”木兰忍俊不禁:“你表哥倒是也忍心。”顾依一翻了个小白眼:“他有什么不忍心?我小时候在他家玩,他在家里解剖青蛙!把我吓了个半死,害得我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对了,我表哥也是学医的,很厉害的!我本来打算问问他,可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回了国也不回家,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真是讨厌。”顾依一蹙着眉头正抱怨,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罗医生叫我下去整牙,我先走了乔医生,谢谢你的午餐。”顾依一走了,她也离开餐厅打算回办公室,却在经过妇产科的时候顿住了脚步。迎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恐怕化成灰她也认得。正是杜垂杨。对面的两人和木兰各据走廊一端,都将对方看入了眼底。杜垂杨明显怔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蒋曼,加快了脚步,想用一个擦肩而过迅速结束这场尴尬的对峙。但是蒋曼显然不这么打算,她的眼里迅速燃起了两簇火苗,挎着他胳膊的手突然松开,迎着木兰走了过去,脸上带笑。双手放在根本还没有隆起的小腹上,仿佛很亲切的执起木兰的手:“乔医生,这么巧啊?”是啊,你特意跑到南州医院来,不就是为了这么巧么?木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只是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回来。杜垂杨跟过来,站在蒋曼身后,微微皱着眉。蒋曼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从小被保姆围绕,对她言听计从,予取予求,把她养成个争强好胜,傲慢无礼的性格。如今在这遇见杜垂杨的前任,不把她揉圆搓扁怎么能让她心里舒坦?她微笑着把杜垂杨手里的彩超单子拿过来,直接送到了木兰眼皮子底下:“垂杨陪我来做产检的,可是医生办公室排着队呢,不如乔医生帮我看看,宝宝好不好?”做彩超的过程中,医生就会看到的情况都大致讲给孕妇,现在蒋曼假惺惺的搞这一出戏,不过是耀武扬威罢了。木兰瞥了一眼像跟班一样站在蒋曼身后的杜垂杨,心里头冷笑。怪不得这段时间杳无音讯了呢,原来是父凭子贵,终于要当上自己老板的乘龙快婿了。木兰面对蒋曼递过来的单子并没有要伸手接下的意思,而是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回答道:“蒋小姐可能是搞错了,我是心外科医生,不是妇产科医生,要是有一天,你得了心脏病需要抢救,再来找我吧。”说完径直走了过去。“你……!”蒋曼万万没想到,看着毫无杀伤力的乔木兰,这个把男朋友捉奸在床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女人,再见时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也不顾杜垂杨的阻拦,扬声朝着乔木兰的背影喊到:“乔木兰!你嘴上逞强有什么意思?要不是我当时生气和他分了手,你恐怕连逃婚的机会也没有!”真没料到蒋曼会这样不顾脸面撒起泼来,木兰恨的牙根直痒。可是回过头和一个泼妇吵起来,实在是有损她的人格,她只好加快脚步离开。蒋曼这一喊不要紧,整层楼都听到了蒋曼的话,不管是来检查的孕妇还是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都朝这两人行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