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俊背对着安良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看手稿,听见安良上楼的动静后转头冲着他笑:“安医生来了?想不想喝什么?店里的小孩子他们前几天买了果汁。”“什么都不喝,刚喝了咖啡来的。我就是来跟你打个招呼。”安良在周之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宋哥呢?”“渝中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过去处理了。晚上等他回来一起吃个饭?”“要的。”安良将摩托车头盔扔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对了,谢谢你啊周哥。”周之俊嘴角带着笑,动作却是不疾不徐地替安良将那个扔歪了的头盔扶正了:“谢我什么呢?”安良没打算跟他藏着掖着打太极:“我爸公墓的那件事儿,还有其余乱七八糟可能连我都不怎么清楚的事儿…总之就是谢谢你了。”“不客气。”周之俊笑了笑,目光落到了还在楼下轻声安慰着疼得一包眼泪的大哥的秦淮身上:“都已经结束了,以后会好起来的是不是?”安良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嗯,都结束了。”周之俊冲着他笑了一下,似乎是知道安良还有没有说完的一句话,但是他却没有再问。这天晚上跟周之俊和宋平吃完饭后,秦淮开车带安良回去。安良坐到副驾驶上刚准备系安全带就警惕地抬起头看着秦淮:“你能开车吗?刚才没喝酒吧?”秦淮笑着探过身子替安良将安全带系到锁扣里去:“没喝,我喝的水。怎么现在这么有交通安全意识?跟周文也在一起近朱者赤了?”“我这叫具备合格公民的基本素养。”安良冷哼了一声,放松地靠在座椅上心安理得地等着秦淮给他系安全带:“觉悟高一点行吗?”秦淮笑着瞟了他一眼:“回家吗?”安良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他刚才和周之俊喝了一点酒,此刻酒劲儿上来了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好嘛,回家。”车停在了路边,秦淮绕到安良这一侧打开了车门,俯身手搭着车门笑着问安良:“背你回去?”之前安良每次喝多了酒都喜欢借酒装疯,长了腿仿佛没长似的几步路的距离也要秦淮背他走。结果秦淮今天把车停在了路边,来往的都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老百姓们,看上去非常热闹。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暴露感催生了安良的羞耻心:一个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大男人让人背着算怎么回事?于是他伸手就要推开秦淮冲着他伸过来的胳膊:“没事,我自己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结果喝多了的醉鬼不知道轻重,对自己的平衡性有了错误的认知。安良分明看着眼前的坚实大地是动也不动的,结果一脚踩上去跟踩在了弹簧上似的,整个人差点没当场给秦淮跪下。秦淮估计是竭力忍着笑,声音都在抖:“不必行此大礼,我实在是担待不起…别逞强了,我背你上去吧。”他转过身来让安良靠在自己的背上,将他轻轻托了起来。安良的头垂在他的颈肩,嘴里还在推辞:“这么多人看着呢…”“让他们看呗。”秦淮背着安良,走路的时候步子依旧很稳当:“我们俩又不是怕被人看的人,是不是?”安良闻言停顿了片刻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用嘴唇在秦淮的耳边轻轻地蹭了一下。在秦淮背着他走路的时候,安良产生了一点错觉:身体上的极度亲密让他们好像连心跳都连在了一起,彼此调节着自己的心跳,要和对方在同一条线上。他凝视着面前秦淮的侧脸,两个人被路灯照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安良头一回明白了所谓的形影不离是什么意思。秦淮似乎猜到了安良在想什么,侧过头冲着他轻轻笑了一下。等到把安良在沙发上放下,秦淮走到厨房里给他倒了半杯热水递给他后在安良的身边坐下了。他握住安良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声音很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安良七分的酒意被面前这人的这句话吓退了五分,只觉得秦淮简直成了精,怎么他一个字都还没说秦淮就知道自己有事儿瞒着他了。秦淮看着他的表情也跟着笑了:“你跟周哥喝酒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要不是心里装着事儿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怎么会喝那么多酒…说吧,什么事儿?”安良话到嘴边组织了三四遍语言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面前的人说。灯光下秦淮的目光温柔如黑曜石,只是静静地等着安良自己开口,分毫没有催促他的意思。于是安良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地说了一大通,最后小声的像是内疚一般地看着秦淮:“对不起啊,去满洲里这事儿没来得及和你商量,我就自己做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