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唯有李祯站在可以欺上瞒下,那其他官员又为何不能?更何况,江南五十四州案不更是地方官员联合起来欺瞒陛下吗?陛下定能见微知著,无需儿臣多言。儿臣斗胆,请陛下追责吏部考核不力之罪,但使吏部上下官员戴罪立功,彻查考核之事!”满朝官员皆沉默。整个太和殿上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有回响。李祯静静看向我,在清晨金色的阳光下,他的目光显得很是柔和;韩卿书于礼不该直视我,只是兀自笔直地站在那里;吏部那几个官员神色各异,但明显表情都很不好。不知过了多久,龙椅上的人缓缓道:“去年的官吏考核结果全部作废,从头来过。吏部侍郎秦淮、给事中余木生,即日起撤职;韩卿书办事不利,戴罪立功,主理考核重启一事。”韩卿书利索地跪下:“微臣叩谢皇恩。”“你若干得好,朕晋你为礼部侍郎,若干得不好,也跟着这两个人撤职吧!”“微臣明白。”“太子李祯负责监察事宜。太子妃因亲历此事,必要时亦可从旁协理。”皇帝扫了一眼底下站着、跪着的文武百官,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厉声道,“一群废物!你们弹劾太子妃一介女流,朕到看你们连女人都不如!”下朝之后,李祯问我:“你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谁在后宫帮你说的话吗?”“母后?”我猜测道。“在这种事情上,母后哪里是能够说得动父皇的人。”李祯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是永寿宫那一位。”我微微一愣。李祯沉思道:“这么说来,东宫又欠了永寿宫一个人情。”“嗯……怎么说你也和舒家有姻亲关系,也算不得人情不人情的。你回东宫后,大张旗鼓地赏一下良娣,我再去舒贵妃那边道个谢,就差不多了。”“也行。”李祯颌首,“于情于理,是该谢一下她。”我虽然不知道舒贵妃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还是备了礼,走了一趟永寿宫,郑重地道了声谢。皇上不会平白无故地袒护我,就算他本就不想罚我,也需要有人给他喂一颗定心丸,肯定他的决策。皇后做不了这个事儿。且不说皇后根本没有吹枕头风的机会,就算有,她也应该是头一个要管教我的,而不该明晃晃地袒护我。真正能无压力吹枕头风的,只有舒贵妃一人。永寿宫内,舒贵妃歪在塌上,大宫女给她扇扇子,旁边又有几个小宫女把葡萄一粒粒剥好了,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喂进她嘴里,画风无比奢靡舒适,不愧是民间盛传的一代祸国妖妃。她听完我的来意,又见我给她带了一堆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明明三十好几的年纪了,笑起来竟然眼尾都没有一点儿褶子,倒是气质雍容得像一朵魏紫牡丹。“本宫不过是为了感谢太子和你,替本宫护住了二皇子。本宫虽与皇后这些年都不甚和睦,但永寿宫和东宫之间,着实谈不上什么欠不欠的。”她一语言毕,又敛去了笑容,道,“二皇子从来没动过什么歪心思,他也无需动什么歪心思,却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在暗地里构陷我儿!”“这个臣妾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贵妃娘娘自个儿多留心吧。”我只能实话实说。“本宫自会留心。”说罢,她又看向了我,眯起一对狭长的美目道,“说起来,本宫的侄女入东宫也有几个月了。听说,你们两个处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