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嫣上前道:“如此,最好还是验一验,凭这几位口舌之能,并不足以让人信服。若是他们认错了,岂不要冤枉了表嫂嫂。我看,不如当庭一验,即可还公主清白。”长公主眯了眯眼睛,从前倒是未发觉,她这个表妹如此的有计谋和为相因着想。她一直知道孟思嫣对钟离述的情谊,心想也是个可怜人,却不料如今有这样的手段。“来人啊,给我验验这个‘公主’!”周士宁一甩拂尘,立刻有几个宫女贴了上来。相因下意识揪紧前襟,大声道:“谁敢!看来上次被太子爷挑断的手筋已经长好了。”闻听此言,仿如惊弓之鸟,几位宫女顿时觉得手又疼了起来,一时不敢上前。周士宁道:“太子妃说笑了,太子那时也被人蒙骗其中,若是真的有人趁火打劫,相信太子自能慧眼辨真假。”两个人已经抓住了她的衣领,长公主起身道:“太后,想那陈相因也是个女儿家,大庭广众之下要露出肩头,怎合礼仪?儿臣看那几个证人颇为可疑,若是验过为真,那么公主为此‘莫须有’而受辱,虞疆发难,太后和陛下欲如何行事?”贵妃道:“那么就带到暗室去验,总可以了吧?大家同是女子,又都是她的长辈,有什么看不得的?”就在长公主挣来的这几息之间,宫女已将她的衣领微微扯开了一点,相因猛一发力,甩开几人,留下一句“士可杀不可辱”,突然冲出大殿往外跳下。“妹妹——”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轻柔且熟悉的声音响起,相因的脚下一个踉跄,径直扑了下去。她下意识朝声音源头回头望去,那人正快步向她走来,“公……”,她猛然想起太后和贵妃还在大殿之上,硬生生压下了“公主姐姐”四个字。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的?这时,她才转过头来注意到在她眼前,是一双鎏金漆黑的官靴,被蟒袍遮盖住鞋尖。相因一个激灵——来人正是钟离述。她抬头去看,衣摆却只是堪堪擦过她鼻尖,来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往前走去。相因摸摸鼻尖,爬了起来。“你们不过是公主身边几个擦拭花瓶的宫女,连公主平日用的钗环都记不住,还敢污蔑以近□□?”“你既然自己就是个骗子,如何让人相信你的话?听闻你酗酒赌钱欠了一身债,怎么,债都还完了,千里迢迢到这里来认亲?”宣和公主一进殿,就准确地对着地上跪着的两队人马发问。店老板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却比殿上那两位还要威风,连忙改口,“时候久了,我也记不得了,这个,好像是陈相因,也好像不是。”哇,公主姐姐耍起威风来她真的是望尘莫及。长公主道:“行了,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思嫣,我是万没有想到,你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以往我念你年少,知错能改,又可怜你是大舅唯一的女儿,才不忍心责罚你,如今,是没什么可求情的了。”“不要啊,长公主饶命啊长公主。”孟思嫣是真的慌了神,顾不得擦眼泪,跪在地上死活不走。“我不要你的命,我会尽快给你择一门婚事,你也不小了,别再耽误下去了。”剩下的便是钟离述要处理了。“周士宁,虽然对主子惟命是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辨黑白,不明是非,打五十大板。”贵妃一下子跪到陛下面前,声泪俱下:“陛下,大太监忠心侍奉您,怎能受此屈辱之刑?驭下不严,请陛下惩罚臣妾便是。”菡蓉道:“贵妃这说的是什么话,奴才就是奴才,贵妃身份尊贵,打不得罚不得,他们做奴才的不知道帮着劝劝,还助纣为虐,岂有不罚之理?”“陛下开恩呐,这五十大板下去,会要了人的命啊。”贵妃顾不得发丝缠乱,只一昧地求情。“那不知若是今日没有宣和公主的帮忙,会不会有人要了太子妃的命?”菡蓉冰冷地说除这句话。贵妃只觉得恍惚,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一、二、三……”重棍之下,只有短促而压抑的忍痛声,可这声音却比撕心裂肺的喊叫还让人揪心。“十九、二十……”“不要了!”贵妃一下子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在了周士宁上方,“陛下,剩下的棍子,让臣妾来替代吧,求陛下开恩。”菡蓉道:“不过是一个奴才,贵妃就心疼至此,难道太子妃就活该被人用刑吗?”贵妃道:“臣妾错了,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饶恕。”她说的情真意切,是前所未有的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