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荚。”钟离述声音有些哑。“哦,在你左手后边。”钟离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相因立刻老实了,这是让她给他拿过去。“毛巾。”相因也没废话,合着让她在这儿是递东西的。钟离述闭目养神,相因才敢离得近些看着他,水气氤氲下,她发现钟离述眼底竟然有微微的卧蚕,长而密的睫毛打出一片阴影,如薄翼般轻轻动了下,相因以为他要睁开眼了,吓得赶紧回到小板凳上乖乖坐着。钟离述唇角微微一勾,这样的小动作还当他不知道?只是体内的寒毒发作有一会儿了,刚才便腹痛得有些受不住,此刻泡在热水里才能得到一时半刻的宽慰。相因看着那水中慢慢升腾上黑色的烟雾,钟离述闭目而坐,可他的神情不算轻松。突然,“噗”的一声,钟离述吐出了一口血,染红了水面,然后迅速扩散开去。相因吓了一跳,正想该怎么帮他。钟离述用沾着水珠的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眸中两道寒光直射向陈相因。“出去!”声音里满是威胁。相因也想快速逃离,但看他没有换洗的衣物,便还是走到衣架前,一边顺手收起衣服,一边问道:“你的衣服都放在哪里,我帮你拿套干净的进来?”“别动!”声音比刚才更具寒意,仿佛被侵犯领地的狮王发出警示的低吼。相因慌忙逃向门口,一眼都不敢再看他。百年好‘盒’回到主室,相因在床上坐下来。两边都安静下来,一丝声响也无。相因脑中嗡作一团,却怎么也静不了。烛芯再次“噼啪”一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惊心。相因往耳房那边看去,屏风后面勾勒出男人肩颈的线条。想到他现在应该是不着寸缕,相因一下子红了耳根,正要低头寻些事情来打发时间,门上被轻叩了三声。“公主,您在吗?我是梧然,来给太子爷送换洗衣服的。”相因还未答话,钟离述在那边应道:“进来,放到门口矮凳上即可。”梧然便低着头走进来,放下衣服后又低头走了出去。相因有些不称意,为什么他的衣服不让她碰,梧然就可以?难道因为她是虞疆来的,嫌弃她不干净?屏风后肩颈的线条渐渐升高,带出腰身,然后水声“哗啦”一响,钟离述披衣而出。他的气色似乎又差了一些,却没有让相因扶他,而是缓步走到了她近前。她的眼眸清澈见底,眼瞳为浅褐色,有着不一样的异域风情。还有这一头微卷的头发,好想揉,好像在哪里揉过,哪里来着?钟离述看着明眸善睐的她,自己这一副没用的样子,她好好一个公主不做,为什么跑到异国他乡来伺候他?估计也是被人骗的吧,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要,半年前刚被退婚,他不想再耽误别的女子。钟离述突然出声道:“我再说一遍,你若是不愿,我可以把你送回虞疆。”相因连忙站起解释道:“不不不,我愿意的,我既然来了,就是太子您的人了。”若是她被送回去,那公主姐姐的婚事不也搅黄了吗,她想找机会还是把公主姐姐换回来,这是公主的夫君,她不能鸠占鹊巢。“我的人?”钟离述边说边解开了腰带,坐到床上,“你知道要成为我的人意味着什么吗?”相因看着他麻利的手指,白皙修长,这不是会解腰带吗?难道昨晚他的确在装傻?若是装的——相因更不敢怠慢,忙回道:“我会好好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大事小情都不给您丢脸。”“呵,谁跟你说这个了,夫妻伦常总该懂吧?”钟离述躺下了,睨着眼睛瞧她。相因不敢玩笑,认认真真回答他的话。“懂,懂……”相因点点头,脑中飞速想着借口,她一步步朝那边挪去。脚步之慢,仿佛长夜都快被消磨完了。离钟离述还有一寸,他突然伸手将她直接拉坐到自己身上。陈相因失去平衡,慌乱间只得将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发梢抚过他的胸膛。钟离述不依不饶,右手攀上她的腰肢。陈相因不敢动了,梗着身子仿佛被定在原地。钟离述将她后腰摩挲了个遍,嗯,细腰纤纤,却并不骨瘦如柴,手感不错。但是……钟离述一看她这副样子,明显就是抗拒且没经验,他神色恹恹,将人往旁边一推,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两条大长腿交叠起来,胳膊枕在脑后,无聊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懂。”陈相因拉紧方才无意被蹭开的前襟,反驳道:“我不是小孩子,我真的懂的,不就是像用锥子拱土豆疤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