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起晨曦的光穿过密匝藤叶,斑驳打在破旧的窗框之上,感觉到阳光直射自己,扶襄不太适应的眯了眯眼。
远方传来闷重号角声,象征第二天的开始,也意味着他们平安过去了上一夜。
昨夜那场诡异的跳神仪式结束后,被控制意识出去的人咬破手指,魔怔似的在祭坛中涂画着看不懂的咒纹,画完后又飘忽地回到屋里,倒床上就睡了。
吴相说完那句莫名的话后就关上窗子,只剩下还清醒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根本没什么事。”良久,窗户边的白衣公子摊了摊手,“那吴相都去睡觉了,咱们也别杵着了。”
剩下的人看他一说完就进了屋,纷纷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的也进了屋关门睡觉了。
元蓝闭着眼睛将衣服披在那赤裸女子身上后,抬头朝扶襄歪歪头。
“小心。”她比着口型说。
扶襄心里正琢磨除她之外的其他五个人都是谁呢,看到元蓝同她说话,心里一软跟着弯了弯眼。
随即又想到什么,她止住笑。
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娇俏又善良的小姑娘,但是不可否认她身上还是有很多疑点。
不过…
扶襄回头睨了眼刚被自己砍晕的柳全。
这死胖子更可疑。
可能是空中混杂着令人晕眩困厥的迦子叶香,这一晚大家都安静入睡,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扶襄本想这么端坐到天破晓,直接出去打探,不知怎的也迷糊睡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吴相的三句提醒只是说出来唬人的。
“啊啊啊啊!!!”
外面突兀响起嘈杂争吵和失控尖叫的声音,扶襄本来有些晕眩的脑子被这尖叫声直接唤醒,骨碌一下直起身,也不管对床柳全半死不活地吭叽,径直推门而出。
九州刚入暑夏,正是炽热蒸腾,赤日炎炎,可这卟藤岭中的寨子却是阴森渗人,寒意入髓。
被卟藤缠绕的中心祭坛围着许多人,有穿着兽衣的傩民,还有被捉来的人,他们将祭坛中央围了个水泄不通。
扶襄挤到前头,一眼就发现了那祭坛中央躺着三具女人的尸体。
她们舌头伸长,全身都诡异的扭抻着,双目暴突,手指的动作看着好似还在画符,整个状态好似被吸干了精气,干瘪僵硬。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女人正是昨天浑浑噩噩出门,还在祭坛里涂画的那几人之一。
“没有…听春…村长的话…”为首的傩民首领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略微可惜地摇了摇头,“唉…干…干了。”
干瘪的尸体被其他几个傩民拖走,祭坛中的人群逐渐散去,还睡着的人都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出来后吓的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二十人中有一半昨夜都出了房门,他们还记得昨天身体做过什么,虽然意识被控制,可第二天起时记忆还在,如今明晃晃的尸体摆在眼前,正式宣告他们脑中的幻想破灭。
不遵守吴相命令的一定会死。
“怎么办…我不想死…”最先崩溃的是汪川手下护送寿礼的侍卫,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日也跟着出来,咬破手指画了咒纹。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
那侍卫脸上一道刀疤横穿全脸,生的凶神恶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拽过昨夜与自己同住的山下农民,恶狠狠咆哮,“为什么昨天不帮我?”
他越想越气,一拳一拳狠实地揍下去,那农民痛的哀嚎,站在一旁的白衣公子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冷静!”
“现在除死了的三人之外,剩下昨夜出门的都还活着。”他招呼几个看戏的人一起将那侍卫钳制住,“出了门不一定会死,但如果你现在控制不住发疯的话,一定活不了多久!”
那侍卫被几人压在地上不能动弹,他气的放声大骂:“放屁!你们又没出门,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看过人群,双眼赤红充血,“昨夜你们都在屋里看戏,没有一个人救我们,你们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如果我死了,就算变成厉鬼也要报复你们…”
被他扫过的农民害怕地瑟缩成一团,呜呜的哭着,“我也想…可我怕死…”
他只是个被抓进寨子里的普通农民,一辈子没个出息也没干过什么大事,安分守己种田生活,他也想帮忙,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家里的女人孩子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