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得太使劲又太着急,放下手时眼睛倒是看得清楚了,半张脸却被擦得发红,应该是有点疼的,但他来不及注意。
太强了。
真的太强了!太强了!
何等压倒性的、令人倾倒的强大!
那边福山瞬已经往回来走了,许多队友沖上去和她击掌,糸师冴和青年队长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低声和她说话,讨论着接下来的战术问题。
福山瞬边听边弯腰摸了下右腿上的肌肉贴,青年队长见了问她有问题吗,她擡了下手表示没有,晶莹的汗珠划过那张对他们无数次展开过亲切微笑、平静的脸。
上面没有进球的激动,也没有比赛的严肃,什麽都没有。
刚刚那段让青年队最顶尖的球员踢得如履薄冰,四名世界顶级主力球员参与,整个球场宛如真实战场的球权厮夺,这一切仿佛根本无法激起她心中一丁点波澜。
她走过来。
糸师凛心下紧张又激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在对方走进时找时机上前两步,急促地说:“十分抱歉,前辈,刚刚好几次我没能及时到位,否则……”这个球早进了,是他们拖了福山瞬的后腿。
福山瞬朝这边偏过头。
莲花色的眼珠随之动了一下,转过来,对準他。
糸师凛一下子僵在原地。
全身上下的血液剎那间凝结冷冻成冰,根根汗毛惊悚竖起直立,人类身体的警惕本能在这一刻被迫拉到满点,根从基因深处的天然惊惧沿脊髓闪电般攀岩而上,眨眼间狠狠扎进后脑勺。
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早已屏住呼吸,像丛林法则中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小动物,被最高层的捕食者盯住,瑟瑟发抖扮成尸体一动不敢动,唯恐置自己于死地。
一分钟前的,对于足球、自我、人生的种种思考,奋斗与坚毅,痛苦与挣扎,还有不甘的自尊心,此时此刻统统都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糸师凛大脑一片空白,满眼、满心,整个人都仿佛被挖空,然后被暴力强硬地塞满面前这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它不是福山前辈的眼睛,不是瞬姐姐的眼睛,甚至,这具宛如惊弓之鸟被吓呆了的身体,无法将之识别为人类的眼睛,他不是在被同类投以目光,而是在以尘埃之渺小承受高山大海般的存在的凝视。
在如此原始宏大存在的注视下,人类基因深处对于超自然认知的恐惧惊慌失措的颤抖起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同一时刻无声疯狂尖叫起来,想要不顾一切地立刻逃离这个恐怖事物的注意範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几百倍,人类惊恐放大的瞳孔中,对方朝自己缓缓伸出手,在他濒临崩溃的目光下,碰上糸师凛的手。
是……击掌?
这是击掌?是击掌吗?
这个不知名存在,是在和我,击掌?
等对方的身影完全走出视野範围,糸师凛才一下子呼出那口憋了半天的气,身上刷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四肢冰凉,微微发颤。
理智回笼之时,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后退了一步,此刻正沖着空气弯腰驼背,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