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晏宁涨红了脸,表情十分委屈,也十分局促。“我不明白,我看你就是偏心罢了。”
简鸿豫不屑地笑了,“我偏心?我怎麽偏心了?我说的难倒不是实话吗?高小姐秀外慧中,既好学又上进,这样的人,有了好的辅导,怎麽可能学不好!你当然也有你的好处,但你的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天真爱做梦,不切实际!”
“我怎麽不切实际了!”简晏宁真的生气了。
高玉衡怕他们兄妹俩吵起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我觉得简小姐挺脚踏实地的!我想是因为人跟人之间太亲近后,就只会看见缺点吧,在我看来,简小姐是非常优秀的新时代女性,开朗大方,积极勇敢,爱读书,心地善良,见多识广,清雅脱俗,淡泊明志,这些都是她的优点,只可惜我认识简小姐的时间太短,我相信她身上还有很多我没发现的优点。”
简晏宁感激又窘迫地看着他,“高公子谬赞了,我也没那麽优秀吧?”
“有!有!有!”高玉衡由衷地说:“我看到的你就是这麽优秀!”
简晏宁的脸也不禁红了。
“高公子才认识她,怎麽就确定她那麽优秀?你不会觉得所有的女孩都优秀吧?”简鸿豫阴阳怪气地问。
高玉衡感到脸上在发热,“简公子这是什麽意思?你以为我是那种花花公子,见到姑娘就花言巧语吗?”
“我不知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简鸿豫毫不留情地说。
“你!”高玉衡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哥哥!你太过分了!高公子不是那样的人!”简晏宁严肃地对简鸿豫说。
“你很了解他吗?”简鸿豫斜睨了高玉衡一眼。
“我当然了解!”简晏宁迫切地说:“高公子一看就不是那种人。你跟他是朋友,难道你不了解他吗?”简晏宁发怒了。
简鸿豫哑口无言,咬了一下嘴唇,闭紧了嘴巴。
高玉衡羞愤交加,但碍于当着这麽多人的面,不好发作。他用受伤又愤怒的眼神望着简鸿豫,他以为他和简晏宁有什麽情愫吗?所以他才这麽针锋相对?上次从他家离开的时候,他不是问过他看没看上简晏宁吗?高玉衡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个简鸿豫简直太自作多情了!他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爱上他们两兄妹吗?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很扫兴。不过,高翠辉不扫兴,因为从头到尾,简鸿豫只对她有客气礼貌。
回去的路上,她的嘴角始终洋溢着微笑,那种旁若无人,不管不顾的微笑,是少女春心萌动的微笑。
高玉衡却是心有戚戚,心里还是不太痛快,但仔细一想,也没有什麽值得他不痛快的事,随便简鸿豫怎麽想他,反正他跟他那个妹妹两不相干。只要高翠辉能有机会接触简鸿豫就行了。对,是这样的!他安慰自己说。他没有什麽不痛快的!
他和高翠辉两个人走到路口,正要招手叫黄包车,高翠辉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说:“有件事我忘了。”
“什麽?”高玉衡问。
“我去补课的事,只能让我妈知道,如果太太她们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她唯唯地说,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这麽低声下气地跟高玉衡说话。
高玉衡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顾虑得倒挺周全的。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简家那边怎麽办?太太三天两头要去他们家,你不怕简家会洩露这个秘密吗?”
“我回头会拜托简小姐和简公子的。”高翠辉胸有成竹地说。
高玉衡点了点头,“那就好。”
然后,他们就各走各的路,高翠辉回家了。高玉衡则是一个人沿着马路散步去了。
走在路上,晒着煦煦的阳光,一直晒到了心里,他的心里忽然变得光明通透。
如今的局面已经打开了。接下来,他就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他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广袤的晴空,有蓝天白云,还有耀眼的光明。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关。街上的商铺开始上了年货,整座城市渐渐有了些年味。
这段时间,高玉衡的生活都很平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以来,都没有过的平静。没有争吵,没有挖苦,没有讽刺,也没有白眼,有的是田成芸和苏宝华的忌惮和讨好。是的,自从那次酒宴之后,高翠辉有了接触简鸿豫的机会,苏宝华和田成芸一样,也对他另眼相待了。
而高翠辉和高翠明呢?她们两个也没有閑着,一个经常和田成芸一起,以买珠宝或打麻将为借口去接近简太太,一个以补课为借口,去接近简晏宁。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堂堂正正,一个偷偷摸摸,一个知道另一个,另一个却不知道这一个。
这天,下班晚了一点,高玉衡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在大门口碰到了也刚回来的高翠辉。高翠辉肩上背着书包,看样子是刚放学回来。
但她脸上涂了脂粉,嘴唇上涂了口红,又不像上学的样子。高玉衡立刻就明白了,她今天肯定是找简晏宁补习功课去了。女为悦己者容,她肯定是为简鸿豫而“容”的。
“刚回来?”他招呼着问。
“嗯。”高翠辉回答。一如既往地冷漠。
但高玉衡并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
“最近简小姐给你补习补得怎麽样?你的功课有进步吗?”他又问。
“还好,比从前好一些了。”高翠辉又回答。
“哦。”高玉衡思忖着回答,“你每次去的时候能见到简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