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莹与傅徽之朝夕相处近一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她也心痛难当。可言公彦已至,她无力辩解,只重复着毫无说服力的三个字:“我没有……”
傅徽之似是悲极、怒极,说几个字便要喘息一回:“我回京只见过你和叔祖父,叔祖父我每年都会见,从未出过事,你是想说是他背叛我?况且此地也是你选的。我一直以为当年的事你不知情。”他苦笑,“现下看来,一直都是我在自欺。”
此处还能听见城内的欢笑声,言心莹从未觉得欢笑声也会如此刺耳。
她一把拉住傅徽之的手,颤声道:“云卿,你要信我……”
傅徽之缓缓抽出手,摇着头后退两步。
那些人很快靠近,人人举着剑,步步逼近。
言心莹认得这些人,都是府中防阁,不是京兆府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愿出手伤他们。何况七年前傅徽之武艺便已是上流,就算近日似感风寒,也不至于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
她看向傅徽之腰间,却发现他竟连佩剑都没带,不禁又有些担忧。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再看一眼傅徽之的神情,便见他直跪下去。
言心莹大惊。傅徽之身后二人忽然出手,似是一人拿剑鞘击他膝腘,另一人便迅速将利剑架上他肩颈。随后更多的人上前将傅徽之双臂反剪背后,以绳缚之。
傅徽之竟没有反抗,束手就擒。
看着傅徽之一直低首,一言不发,言心莹咬牙,几乎忍不住要动手。
身后言公彦沉声唤道:“阿莹,过来。”
言心莹抹了把眼泪,回头质问:“爹,你做什么?”
“做什么?我为京兆尹,捉拿七年前叛逃的逆党傅修,天经地义!”
言心莹又听见梅英的声音传来:“娘子!”
她这才想起来,梅英绝不会背叛她,那言公彦究竟是怎么知道傅徽之在这儿的?
她问:“你是怎么寻到此地的?”
言公彦冷声道:“你近几年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忽然要出城,你当我是痴的么?”
“你派人跟着我?”
言公彦前迈一步,道:“那又如何?过来!”
言心莹反而退一步:“今日你休想带走他!”
言公彦气得胡须翻飞:“逆女——”他下令,“将她也绑了!”
言心莹忍不了了,她静待人靠近,好夺柄剑来。
忽然一阵穿林风,言心莹侧首去看时,火光下一黑色身影掠来,瞬间放倒十余人。
那身影最后踢翻傅徽之身后二人,利落挥剑,斩断绳索,拉起傅徽之就走。
言心莹终于看清,是一蒙面女子。那女子边逃边回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时,她心中暗惊。
言公彦迅速发令:“快追!”
六名防阁留下护卫,其余人都去追了。
言公彦又看向言心莹,沉声道:“随我回去。”
言心莹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她问:“七年前,是你带人去捉傅家全族的么?”
“是又如何?我亲自带人去捉,傅家全族良贱,只逃了他和一个奴婢。你觉得你与他还有可能?我看他恨不得杀你而后快!速速随我回去。”
言心莹怒道:“七年前我问你,你明明说是大理寺派人去捉的!”
“若七年前我告诉你,你受得了么?我总想着也许过个几年你就会忘了他,所以你要出京游玩,我也依你。总想着多看看风景,也能淡忘一些人事。你一去就是六年,此次回京,我能觉出你有些不同了,甚至应下了与庞家的婚事。谁知。”言公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谁知!你竟还忘不了他!”
言心莹颤声道:“你明知道,我心悦于他,你还要亲自带人收捕他的家人。”
“我为京兆尹,自然要亲自捉拿叛逆之人,护卫京畿。”
“我看你是拿他们助你升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