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福儿愣愣地在那屋子外看着,她知道这铡刀迟早要落到自己头上的,但真落下来还是痛。她捂着嘴默默地哭了,哭着哭着,她听到屋里的女人叫了一声。那声音有些耳熟。叶福儿一愣,鬼使神差走到窗边偷听了起来。那女人又低低地叫了一声,叶福儿这下听清楚了,跟她丈夫上床的是她婆婆胡氏。
她站在那,成了雷劈的一根桩子。好一会她突然转身跑了,没命地跑,好像身后有个怪物。她回了自己屋子,关上门,扑进被子里,拿枕头捂着脑袋大声的哭。那哭声闷在厚厚的棉布里,像猫头鹰的怪叫。
那之后,叶福儿害怕看到自己的丈夫,也害怕看到自己的婆婆,更害怕看到自己的公公。她想最可怜的就是公公了,他要是知道自己老婆跟自己儿子那样胡搞,只怕会两脚一蹬。
相比丈夫跟婆婆,她面对公公还不那么难堪。叶福儿于是对鲁泰更孝顺了,好像要弥补自己没能留住丈夫的过错。鲁泰确实疼爱她,穿的用的吃的一样没短了她,叶福儿过得比以前在叶家还好,可她一点都不开心。她每天走在鲁家高高的围墙里,就像犯人走在囹圄里。她抓着鲁泰,是抓着在鲁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要想着自己欠鲁泰的钱才能活下去。
有一天,应该是雨天前一晚,因为鲁泰每逢下雨就腿疼,叶福儿就会熬药给他送过去。那晚她过去时胡氏已经睡了,鲁泰一个人在书房算账。叶福儿蹲下给他卷裤腿,鲁泰看着她说:“福儿,这家里就你对我最好啦。”
叶福儿说:“这是应该的,爹。”
“你这孩子,我打第一眼见你就喜欢。我心想老叶怎么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真是有福气,不像我儿子,长得像他娘,那么丑。”
叶福儿笑了笑,说:“庚午长得不丑。”
“你是他老婆,当然觉得他哪里都好。我这个公公就没这个福气啦。”
“您在我眼里也是哪里都好。”
“真的?”
“真的。”
“那我跟庚午比怎么样?”
叶福儿想了想,认真道:“您比庚午好。”她这话其实说错了,做妻子的哪能说丈夫不好,可她心里还是有气,就说了不该说的话。雷鸣般的笑声从鲁泰茂密的胡子里钻出来,他高兴地看着叶福儿,那双老但精明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太亮了,亮得让叶福儿有些害怕。鲁泰握住叶福儿的手,让她站起来,他嘿嘿笑道:“这儿也好么?”
他将叶福儿的手往下一拉。
叶福儿尖叫一声,撒开手,疯了一样跑出去,连药盆子踢翻了也没管。她冲进屋子,拽上门,靠着门站了一会,突然间滑到了地上。上次她还哭来着,这次,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呆呆地望着黑黢黢的房间,心里只有绝望。
呆在叶福儿身体里的秦镇邪也为她的情绪强烈地侵袭着,那种恶心的感觉好像也在他胃里翻搅。
后来,鲁泰看叶福儿死活不从,就想用让鲁庚午跟她同房来封她的嘴。
那天晚上真是恶心极了。叶福儿几次都觉得自己要吐出来,她浑身发冷,肚子疼得要命,鲁庚午可不管她死活,事情一完他就走了。一股恶寒直渗到秦镇邪的骨子里,他看着叶福儿的记忆继续。
她行尸走肉般活着,有一天她看着餐桌上鲁家人的脸,胃里直翻涌,白花花的米饭像蛆虫钻进她的肚子,啃食着她的身体。她吐了出来,然后,她发现自己没来葵水。
她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