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邪打了个激灵,猛地从叶福儿的回忆中清醒。上身结束了。君稚担忧道:“你没事吧?你都看到什么了?”
那彻骨的愤恨还留在他骨头里,秦镇邪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好一会,他才开始讲述自己看到的事情。君稚的表情由好奇变为同情,继而变为震惊,变为厌恶,变为深深的痛恨,最后变成了悲伤。
故事讲完了,船上一阵沉默。深蓝的天空中,星星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好像一盏盏小灯。叶福儿望着他们,眼神哀戚。
秦镇邪问她:“你想报仇吗?”
叶福儿坚定地点了点头。
君稚说:“可她是水鬼,上不了岸啊。”
秦镇邪说:“这不是有我吗。”他朝叶福儿伸出手,说:“走吧,我带你上岸。”
胡氏拔下钗子,对着镜子梳理自己一头又黑又浓的长发。忽然,她眉头一皱,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白发。她盯着那白发看了几秒,将它扔到地上。
她心烦地将镜子扣到桌上,这时,有人敲响了她的门。胡氏纳闷,心想这么晚了谁会找她。开门一看,却不见人影。她眉头一皱,刚关上门,进了寝室,门又响了。胡氏冲出去,凝目四望,只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过道尽头。
胡氏冷哼一声,急步追了上去。那人脚步极快,胡氏好几次都差点跟丢,正当她要追上那人时,那家伙进了一道圆门。胡氏跟了上去,却发现门内一个人都没有。
胡氏正狐疑,忽然听到了沙沙声。她远远瞧见一个背影从园子一边出去了。胡氏冷笑一声,随即跟上,心想非得把这胆大包天的丫头抓住,掌她十几个嘴巴。跟得近了,她却觉得那背影有些变了,好像丰腴了些,看着有些眼熟。
她正疑惑,那背影竟来到了一间院子后门,径直拉开门进去了。
那是鲁庚午的院子。
胡氏心惊如雷,她想也没想就进去了。鲁庚午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刚刚那女的好像只是个幻影。胡氏却知道自己没看错。她紧盯着鲁庚午的屋子,一步步走近,终于,她听到了女人的娇笑声。
那声音像珠子,一串串滑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了胡氏脚前。胡氏盯着那门,盯着门上惨白的月光,盯着月光自己扭曲的影子。她浑身颤抖,脑袋一阵冷一阵热,屋里人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床架吱呀,床帐翻飞,盖住了门开的声音。
“少爷,那两道士死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我们的事啦?”
“合着我也不会娶别人,你着急什么?”
杜鹃吃吃笑起来,贴在鲁庚午耳边道:“少爷,急的不是我,是。。。。。。”
胡氏脸色黑沉,猛地掀开床帐,杜鹃抬眼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晕了过去。她再醒过来时,便发觉自己躺在地上,手脚都捆着,身上只有一件肚兜。鲁泰坐在一旁,冷着脸,胡氏跟鲁庚午站在一边,低着头。杜鹃心里一凉,喊道:“少爷。。。。。。”
鲁泰拍了下椅子,杜鹃吓得把话吞了回去,却听鲁泰冲胡氏吼道:“大题小做!庚午玩了你的丫头又怎样,一个丫鬟,他就算管你要都行!现在好,闹得像什么样子!”
胡氏咬牙道:“妾身平日把杜鹃当女儿看待,妾身实在没有想到。。。。。。”
“有什么没想到的!”鲁泰痛心疾首,厉声斥责,“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你怎么做当家主母的!还有庚午,这些年你一直不续弦,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老子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鲁庚午只有点头。胡氏恨道:“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周。既然庚午要了杜鹃,就让她给他做妾吧。”
鲁泰道:“做什么妾!你现在就给庚午找个正经媳妇,这几年我就要抱上孙子!”
杜鹃呆了,急道:“少爷,你之前说要娶我的。”
鲁泰瞪眼道:“娶?你什么女人没有,居然要个丫鬟当正妻?”
鲁庚午忙道:“都是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杜鹃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双泪长流。她哀声道:“可是,我已经有了啊!”
鲁泰连夜请来了大夫,杜鹃确实是有了。鲁泰那张紧绷的老脸瞬间和缓下来,胡氏心中暗叫不好,但也无可奈何。果然,鲁泰让人给杜鹃松了绑,还让人给那丫头穿上了衣服。看样子,杜鹃是赶不走了。
她要真能生个儿子,没准就真成鲁庚午的妾了。胡氏恨得牙痒,杜鹃这死丫头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竟没看出她跟鲁庚午有一腿。鲁庚午也是,口口声声说绝不再娶,暗地里却勾搭丫鬟!
回屋后,鲁泰把胡氏打了一顿。这事是她没处理好,少爷玩丫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她气急攻心,居然跟到了鲁庚午的屋子里,完全失了主母的体面。可胡氏恨啊,恨得想立刻杀了杜鹃。她上次那么想杀一个人还是叶福儿。想到这,她怨恨地瞪了眼睡在旁边的鲁泰。
天亮了。胡氏彻夜未眠。她一整晚都在想鲁庚午怎么会去找杜鹃,难道是因为她老了?可她也只有三十三!屋里静悄悄的,鲁泰一早就去田里了,这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胡氏呆呆地望了会空荡荡的屋子,把那面镜子翻过来,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她十几岁时是什么样子?那时她也算是个美人,说媒的人踏破了门槛,她爹娘挑来拣去,把她许给了最有钱的鲁泰。
虽然他跟她爹一个年纪,可男人大差不差,只要有钱能干就行。起初几年也是好的,可谁知。。。。。。胡氏怨恨地瞪着镜子,几条深深的皱纹嵌在她的额头里,丑极了。杜鹃脸上可没这些皱纹,她才十八,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叶福儿嫁进来时也才十八。跟她嫁进来时一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