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詹木宝如何能不崇拜表哥?
也就是万平安如今离开家乡了,若不然由着他在老家继续待下去,等到他中老年时,说不定能被选成宗老、族长一类的。
但万平安并不知道侯爷表弟是如何看重自己的。
关于未来的生活,其实万平安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虽然姑姑成了侯府太夫人,但也不能趴在姑姑身上吸血,是不是?他就想找些靠谱的方法去赚上点银子,然后慢慢给家里添置田地,一年添它个多少亩,什么时候有个几百亩了,他就安安心心地窝在乡下当他的小地主。有姑姑的面子,小吏来收税绝不敢多收;商人来收粮绝不敢压价;雇人来种地,也不敢欺主。这日子不是挺好?
所以,听说表弟让他学律法,万平安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学!我又不去衙门里做官,也不像你似的,成了侯爷后难免要和许多人打交道。我学那些个干什么!”
詹木宝如遭雷击。表哥怎么会不想学呢?表哥应该高高兴兴应下才对啊。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追着说:“学嘛!又不麻烦,我自己也要学的。”
“要不然等我什么时候生出儿子来了,让我儿子跟着你学?”万平安有些无奈。
詹木宝:“……”
怎么回事,我心目中那个好聪明好会学习的表哥哪里去了!
万苟把头撇向一边,不叫俩孩子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忍笑忍得相当辛苦。他这个做家长的,当然知道万平安的本性和詹木宝心中那个“绝世好哥哥”是存在偏差的。
以前万平安凡事都会抢在詹木宝前面出头,是觉得詹木宝是笨弟弟,他有责任保护弟弟;但现在弟弟成了侯爷,弟弟保护他都绰绰有余了,还不许他懒散一下吗?
终于到了侯府,詹木宝亲自把舅舅和表哥送去了早早为他们安排好的院子里。热水早就准备好了,万苟和万平安先去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热气腾腾的汤面就端上来了。等他们大口吃面时,万商亲自来这边跑了一趟,见着哥哥和侄子说:“连坐了那么多天的船,太辛苦了。今天先好好休息。老家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万苟起床先见到媳妇詹花花,忽然“啊”了一声。
詹花花被吓了好大一跳,差点就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哟,这竟然是我媳妇啊,好悬没认出来了。”万苟笑着说,“媳妇你怎么还逆着长呢,别人是过一个年就老一岁。你过一个年硬是年轻了十岁!瞧你这个脸嫩的。”
饶是詹花花这样不在意外貌的人,听了这话,心里也高兴。
她道:“在妹妹这里吃好喝好,妹妹身边有个宫里出来的嬷嬷,还会什么前朝的宫廷秘方,也都给我们使着……我这才哪到哪啊,你是还没瞧见咱闺女……真的,我现在有时见到闺女都觉得恍惚,这么标致的姑娘,竟然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以前戏台子上,看他们演小姐……当时觉得那些人好有气度,现在瞧着都不如咱闺女。”
大户人家瞧不起戏子,视戏子为下九流;但对乡下人来说,戏子在台上演了王爷,他们就真以为王爷是那样子的。詹花花以前真心觉得戏台子上的小姐很不一般。
万苟愣了一下:“我才多久没见闺女啊,变化真这么大?”
詹花花道:“是,加上云夫人也认真教她,她变化真就特别大。我私心里一直没想让喜乐高嫁,她姑姑待她再好,可议亲时,人们看咱俩,咱就是平头百姓而已。真有冲着她姑姑来的,那样趋炎附势的人,难道咱放心把喜乐嫁过去?不过现在瞧着喜乐的变化,我竟也舍不得为她在村里找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了……唉,真是为难。”
万苟想了想说:“我一路上听说皇上开设恩科,好多读书人往京城跑。咱以后给喜乐找个读书人,你觉得怎么样?就找那种贫寒书生,家资不是很丰,也算般配?”
詹花花连忙摇头:“要是找读书人,那真就不如京郊大营里,挑那种八品、七品的小武官。我打听过了,七品武官就只是比平头百姓略强点,不至于说高攀不上。”
说着说着,詹花花忽然道:“闺女就罢了,年纪还能等。咱儿子该怎么弄?”
寻常人到万平安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
以前在家乡时,詹花花没少给儿子寻摸,万平安却总说不急。其中就有一家的闺女,詹花花瞧着颇有自己年轻时的性情,是真想要讨来当儿媳妇。一家有女百家求嘛,她私底下和万平安提了好多次,只要万平安一点头,她立马找媒人操办起来。
结果万平安那个死孩子说:“我听说海货在海边卖得很便宜,但要是送到内陆就能换得不少钱,我还想去海边闯荡闯荡的,等我闯荡回来了,再给我说亲,行不?”
这要是碰上父母黑心的,你越是要出门闯荡,父母越是把媳妇给你讨回来,然后你们赶紧圆房,这样万一你闯荡出了意外,媳妇肚子里有了,不至于没后;但万苟和詹花花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知道出门闯荡有风险,于是不敢强硬让孩子成亲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詹花花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然后十分心虚地压低声音说:“其实眼看着妹妹富贵起来了,我心里还没什么真实感。妹妹身边有几个大丫鬟,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