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躲在一旁,看着她们,偷偷擦眼泪。
梳妆好后,赵高又拿来新熬出的药,喂碧芳喝下。
她已无法吞咽,强行灌进去,也是吐得干干净净,吐到最后,竟咳出血来,几欲昏厥。
入夜后,碧芳不肯脱下嫁衣,坚持要穿着睡。
次日,朱楹楹再进来给碧芳送药时,她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朱楹楹抖着手,探她鼻息。
毫无鼻息,身子也已然僵直。
疫疠而死之人,为防止传染,必须火化,连全尸都留不住。
守卫前来处理碧芳尸体,他们用草席裹住她的身体,放在板车上拖走。
草席中露出碧芳鲜红的裙角,逐渐远去。
朱楹楹本就被疫疠折腾得身体虚弱,如今看到这些,大受刺激,一口气上不来,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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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眼时,朱楹楹口中一阵苦涩,猛咳几下。
有人扶住她,拿帕子捂住她的嘴,擦去她吐出的药汤。
她定睛看清眼前之人,心里一惊,“政儿,怎么是你?”
小嬴政戴着面巾,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帕子,正坐在她床边。
朱楹楹扯过小嬴政手里的帕子,慌忙捂住口鼻,“宜春宫里疫情严重,你简直胡闹,赶紧离开这里。”
“我戴着面巾,用药草泡过的,可以防疫疠。”
“那也不行,这么点儿防护并没什么用处。你出去。”
朱楹楹说着话,眼前闪过裹尸草席和鲜红裙角,鼻头一酸,眼泪又掉下来。
小嬴政并未动,看着朱楹楹,“我知道你难过,所以过来了。”他拿起帕子,擦去朱楹楹的眼泪。
碧芳病逝,尸体被拖出宜春宫焚烧,负责的人,正是侍卫长。
前些时日两个人才见面商议婚事,再见时,竟已生死相隔。
她的遗体,被拉去了宫外骊山脚下,由侍卫长亲自点火焚烧。
回来时,侍卫长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仿若行尸走肉。
小嬴政压不住心中忐忑,碧芳已死,他实在担心朱楹楹的状况。
入夜后,他趁黑翻墙,潜入宜春宫中。
朱楹楹拂开小嬴政的手,“你向来聪慧,不是这样任性妄为的人,更不会做这种多余之事。你在这里,除了加重我的担忧,并无用处。”
小嬴政默了一会儿,闷声道:“可是,如果不来亲自看看,我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