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半响没有说话,他也有他的盘算,纵然他那点盘算对暂时的赵匡胤来说算不上事,赵德昭认同一点,他要做最坏的准备。
什么是最坏的准备?
当有一天,赵匡胤真要将位子传给赵光义时,他可以保全自己。
“有时候我都不明白父皇在想什么。皇位为什么要传给三叔?为什么要把这样的话说出去,以至于让我们全都不得不受制于此。我们兄弟三人,他当真半点不顾忌吗?”赵德昭没办法的跟赵德林吐槽,怎么都想不明白。
“二哥到现在依然认为册立太弟一事是父皇让人传出来的?”赵德林犀利指出,有些事得利的人到底是谁,才是真正推动的人。
赵匡胤最多只能算是控制不住外面的风言风语。
有心人的推动之下,谁能够拦下话头。
或许赵匡胤为此确实考虑过,他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能让大宋也成为两世而亡的王朝。赵光义,如果赵匡胤当真发生意外,他确实可以担起大宋江山。
赵德昭马上悟了赵德林言外之意,瞪大眼睛道:“如此父皇还能容?”
“有些事纵然父皇有私心,也须有公心。大宋天下在早几年时什么模样,二哥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父皇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出事,唯一能做的只有任由流言发展。最终的决定权在父皇。这一点,父皇活着会是的。”赵德林并不怀疑赵匡胤的能力和本事,然而很多事情同样不可控。赵光义的野心在疯狂增长,这些难道也在赵匡胤的预料之中?
赵德林并不认为。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下地步,比起顾念一家私事,赵匡胤以天下为重。
“可是三叔会不会?”赵德昭不能说心下没有稍稍平静,但万事并非没有可能再生变故,尤其赵光义的权势那样大,稍有不慎他们都会落到赵光义手里。
“该防。钱副将被平儿所杀,当年父皇不计较更多因为那是三叔的人。三叔将父皇身边掌控太过,父皇已然生出不满。然,我只担心三叔另有准备。”赵德林从来不敢小瞧赵光义。自家的三叔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不能确保赵光义会做到何种地步。
可是自古以来为了皇位骨肉相残的人已经很多,赵家出一个也并非不可能。
赵德林闭上眼睛,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他努力平息,以避免自己太过压抑。
时间太短,三年的时间他是如何也比不上赵光义十数年的经营的。也不知道柴平那里到底怎么样。
想到柴平,赵德林长长一叹,三年的时间,他绝口不提让柴平回来,哪怕杜太后和赵光义都开了口让他喊柴平回来,赵德林一直不接话,反而以柴平能够为国出力为由,一直强调让柴平留在澶州,护卫一方百姓。
大宋的军队无法护卫大宋,至少总要给百姓们留有一条活路,莫让他们绝望。
这一点何尝不是赵匡胤的意思,赵德林一提赵匡胤当初许柴平留下的原因,谁都不敢再接话,也是接不上话。
况且,赵光义被关在府中不得外出,朝廷上有帮赵光义求情的人,同样并不缺想把赵光义按在府中再不复出的人。
柴平纵然不在,别忘了赵光义放在明面上表示要杀的人,对,没错,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既然作为代表认为应该立太子而不是太弟的人,在她的身后有孟氏家族的人存在,她不会和赵光义一再明刀明枪的叫板不假,但她背地里没少捅出事,目的在于一个一个的拔掉赵光义身后的人。
三年的时间不短,确实让花蕊夫人运作不少,事情闹大捅出来,比如赵光义手下强占民田,杀人害命无视王法之人,亦或者官官相护,在于运作一番,目无王法者,比比皆是。
这样的事一闹再闹,赵匡胤越发清晰的意识到,他的这位弟弟心狠得连公正都没有。
可惜,赵匡胤未必不想一股作气将赵光义的势力全都拔除,终究是不能。
甚至在杜太后的坚持之下,赵匡胤无论在心中有多少不满,依然只能将赵光义放出。
赵光义未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
“我们现在缺人。”赵德林未必不知道赵光义极有可能狗急跳墙,但他们有办法吗?
没有人也没有权,他们想跟赵光义正面抗衡,无疑痴人说梦。
“天下的兵马也不可能都听三叔的。”赵德昭眼睛腥红,一但真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谁敢保证赵光义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一但他们手里没有底牌,无法和赵光义正面抗衡,他们真要斗起来,注定只能你死我活。赵德昭知晓自己处于劣势,依然天真的希望大宋的军队们能够记住他们是谁的兵马,而不是认了赵光义。
“军中的监军几乎都是三叔的人。父皇并未想过如何大肆利用,父皇抑武,并非轻视军中将士,可三叔太了解武将的厉害,他会想方设法控制军队,以令军中所有将士都只能听从于他。二哥,局势于我们相当不利。”赵德林并非吓唬赵德昭,而是相对犀利的指出他们的处境。
赵德昭目呲欲裂的追问:“难道我们这三年的努力全然无用?”
对啊,他们早在三年前已然察觉他们的处境不利,并非他们想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赵光义,而是通过赵光义行事让他们感受到赵光义的狠。逼他们必须想方设法保全t自己。
别说皇位不皇位的事,那都可以放一放,一但赵光义上位,他们或许都会死在赵光义手里。如此严峻形势,怎么能让人不想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