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冷哼一声道:“贵女救得我们一时救不了我们一世。既如此,还是请吧。”
不试怎么知道
再一次被下逐客令,柴平同样意外。
意外归意外,柴平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只能救你们一时。况且,寄希望于旁人救你们,难道你们不应该自救?”
对上柴平的质问,老妇人骤然回头,眼神变得凌厉的道:“自救。你以为我们没有自救过?可你看看我们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老的老,小的小。能保护我们的人都已经上了战场,而且已经战死。”
“可你们还活着。”柴平指出一点,与老妇人对视坚定的道:“你们现在活着,希望以后能活下去。想活,就该自救。”
老妇人再一次嗤笑道:“你怕是认为我们都在束手就擒,任由契丹抢掠吧。知道契丹是怎么样抢掠的吗”
“知道。”柴平抢答,明确的告诉老妇人道:“驰马而过,烧杀抢掠。”
听到柴平虽然简略,但确实说对。老妇人眉头紧蹙的问:“所以贵女是想让我们凭双脚追上他们,亦或者拿起我们的菜头锄头和他们拼杀到底?”
很现实的差距摆在眼前,别说他们只是作为普通人,纵然是大宋的军队对上契丹的军队,也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要是有办法凭锄头菜刀都能阻止契丹的抢掠呢?”柴平知道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可以做到,但她需要向人们证明,她可以做到。
老妇人嗤笑一声,大概是觉得柴平一个贵女为了一时的善心,真当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一群讲理的存在,因此,只要她动动嘴皮子,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贵女想试,那便一试。”于老妇人来说,他们村现在的情况已然是最差的了,朝廷不再派兵前来救他们,他们想自救却不知如何自救。能做的,他们这些人其实已然在做,可惜,不是他们想便能都如他们所愿。
柴平的出现并不能让他们生出希望,她敢夸下海口,听听无妨,让柴平试上一试对他们其实并无损失。毕竟,连朝廷都不愿意再管他们,来一个愿意试的人,不让她试,她怎么能知道,自己从前活得有多好。
别说老妇人了,纵然是在柴平旁边的青碧听到柴平的话,一瞬间何尝不觉得,柴平把战争想得过于简单。
可是,青碧是不可能当着外人落柴平的面子的。
〖感觉柴郡主太天真了,〗
〖再天真,比起不作为的朝廷,官兵,如果她愿意一试,对眼前的百姓们来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希望她可以成功。再说,她一个前朝公主,手里没有兵,更没有权。担着郡主的名头又怎么样,她的日子本来也不好过。人家至少有心来看一看受苦受难的百姓们,想想刚刚看到的局面,该出现在这里的官员,兵马,都没有。不怪百姓们绝望。谁面对这样的情况能不绝望。〗
绝望,是啊,谁不绝望。柴平对上所有的质疑更明白一个道理,在她没有能力让他们得到希望之前,他们所有的质疑都是对的。
等关何领了一群官兵带上粮食和衣物回来时,为首的并非是澶州刺史。一方刺史,纵然柴平出面,也不足以让他随叫随到。
契丹抢掠一事,在澶州已然见怪不怪,能活下来的人是万幸,死了是白死。被抢了去的人终究只能落入契丹手中,任人宰割。
不过,柴平只是想给百姓送些粮,送些衣,因手下无人,故而向刺史借些人维护秩序,澶州刺史也懒得管柴平为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往边境。但既然柴平动这个心思,想做些事,由她去对吧。
澶州刺史考虑到自己是既得利益者,断没有阻止柴平的道理。
负责前来和柴平对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略显得奸诈的青年,见着柴平十分恭敬的与柴平见礼道:“在下澶州刺史府文书江军见过郡主。”
自我介绍的人在垂拱之时视线落在柴平的身上,也是在暗暗打量柴平,似乎可以由此确定柴平是个什么样的人。
柴平无所谓怎么被人打量,她注意到的更是江军身后的人,一百来号的人,算不得兵,而是衙役。毕竟,论起大宋对兵马的掌控,一方刺史手下都是没有兵的。
赵匡胤汲取唐的教训,对兵马的掌控相当严格,兵和政完全的分家。
所以,澶州刺史能给柴平弄来这些人,柴平相对是感激的。
“辛苦你了。”柴平对江t军道一声谢,江军岂敢受之,连声说着份内之事。
“有劳你将粮食和衣物给他们发下。另外,请人帮忙为这村里的人们重建家园。你也看见了,村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这里还有被契丹所杀的人,他们尚未入土为安。”柴平将看到的种种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江军,希望江军出面。
很多事柴平懂得其中的道理,并不代表她对诸事都能上手。她并不认为江军作为一个文书便没有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恰恰相反,她相信从江军这儿,她可以学到相对实用的东西。
江军一听自然应下,不过抬头与柴平相视之时,欲言又止。
柴平瞧出来了,直接道:“有话不妨直说。”
“此间诸事不如交给在下来办。毕竟是边境之地,极有可能会有契丹兵马会再一次回来,为郡主安全,郡主先回城。”江军自认为他是一片好心,柴平能够出粮出衣已然极为难得,剩下的事柴平要是不走,万一在这儿出事,他们都不好交代。
不料柴平闻言与江军对视道:“我方才答应此间百姓,哪怕手中没有兵器,只有菜头锄头,我也会助他们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