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则谶言你听说了吗,是司天监监正用命留下来的,城西的王夫人在司天监亲眼瞧见了!”老伯打量了周围,见四下无人,轻声说着。小伙子本是不信这些的,听他说的惟妙惟肖的,心里稍稍有了动摇。陈子介掀开了帘子走进来,给老伯拔针。老伯见他来了,便开口问他:“陈大夫,血月的事情,你听说了吗!”陈子介捻着针,头也没抬,语气淡淡的说了句:“无稽之谈罢了。”老伯见他兴致不高,便收了话茬,没再说下去。天色黑了下来,陈子介送走最后一个看病的人,才在案前坐下,歇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的全是这几日城中散步的流言,矛头都直指陛下,想来是遇见麻烦了。陈子介不禁担心着。锦年拿着食盒走了进来,笑着:“给你炖了玉米排骨汤,还做了蛋黄酥,来尝尝!”陈子介看到锦年,面上才露出笑来:“好啊!”起身走过去,接过食盒,牵着她的手,一起在案边坐下。锦年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想来是因为这些传言替陛下担心,给他盛了碗汤:“趁热喝,今日万青来家里了,说看你在医馆忙的不着地,就没去打扰你,他让我告诉你,不用替陛下忧心,陛下自有妙计!”陈子介点了点头,眉头舒了舒,喝了口汤,毫不吝啬的夸赞:“好喝!天天能喝上夫人炖的汤,神仙也不换!”—朝堂上一连吵了几日,群臣由一开始的气势逼人,到后面各个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看着他们演哑剧似的,沈长洲坐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开口制止:“众爱卿别吵了。”结果一出声,沙哑的声音把沈长洲自己都吓了一跳。朝堂上静了一瞬,随即又吵了起来。沈长洲扶额。有人将这次漫布的流言归结到了沈长洲颁布新律令上,大声指责礼部校对律令失责。许久没有上朝,刘子高对朝中现下的局势不太了解,原本沆瀣一气的人现在争锋相对。便只在一旁站着,静静的看着他们哑着嗓子争得面红耳赤。争辩声中,某些分外刺耳的字眼,传入耳中。说沈长洲可以,说我不行。一直没有出声的刘子高慢慢走了出来:“流言四起不去怪生事传播的人,反而去怪律令,去怪礼部失责,荒谬至极!”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全然盖住了那些嘶哑的争论声。话音落下,殿上静了下来。“这难道不是你礼部侍郎失责吗!”一个老臣哑着声音,反驳着。刘子高慢条斯理:“我如果没记错,六部审议的时候,大人你也在场。”顿了顿,面上泛起无辜神色:“那若是律令的问题,六部之人,谁能逃过这失职之罪呢!”原本礼部众人各持己见,原本和和气气的礼部同僚之间也吵得翻天。现在见有人要将黑锅甩给自己背,收起了矛头,一致对外,扯着嗓子,纷纷附和着。礼部这些文人,平日看起来羸弱直至,逼急了,说话的气势也是凶的很。早朝上,刘子高引经据典,舌战百官,言语犀利,针针见血,仗着嗓门大的优势,硬是嚷的众人哑着声音说不出话来。沈长洲看着原本吵成一团的众人,哑然无声的站着,强忍着笑意,刘子高啊刘子高,不愧是你!“众爱卿,时间不早了,明日再议吧!”沈长洲开口。众人被刘子高说的哑口无言,闻言,得了赦令般的离开。—沈长洲下了早朝,面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御书房门口的禁军见他这样子,也不由自主的一阵开心,好些日子没见着陛下的笑了。宋万青并没有在御书房,案上摆了盏金银花茶,案台上已经整理过了,上头的东西有条不紊的摆放着。沈长洲拿起花茶,还是热的,喝了一口,嗓子的灼烧感顿时消失不见。想到那日在玉明殿石桌上发生的事情,沈长洲的心情更好了些。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万青,摆明了是在躲着自己。宋万青落荒而逃的样子在脑子里浮现着,沈长洲把玩着茶盏,面上的笑意更浓了。沈长洲将金银花茶饮尽,放下茶盏,倒了两滴水在砚台上,拿起墨条,细细研磨着。宋婉清在御书房门前转悠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禁军不知道他在扭捏什么,轻声提醒:“陛下在里头。”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宋婉清闻言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素净的手在眼前出现,接过了手里的墨条:“我来吧,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