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机关算尽,没有丝毫的差池,只是没想到,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彻彻底底。温晏如看着墓碑上的温公二字,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沈长洲顶着群臣的非议,替温家翻案。这一天,温家上下五十六口人等很久了。温晏如起身,视线在后面的碑上顿住,被墓碑上温晏如三个字刺痛了眼。半晌,他移开视线。—王相在朝堂上广植党羽,经过此事,党羽被清洗,处置涉事官员十余人,其中不少人身居要位,一时间,朝堂空虚。此事过后,朝堂重用了不少科举选出的新官员,这些流入的新鲜血液,让陈旧的朝堂日渐鲜活起来。安州知州一职空缺,尚未找到合适的人选,王捷同陈胤接连请命前去安州。在安州发生的事情,沈长洲知道个大概,听闻周大人的事,也是唏嘘不已。现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对于他们二人,沈长洲还有别的考量。王捷见他迟迟未批复,请命的折子是接二连三的上。刘子高刚用完午膳就被喊过来,本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结果沈长洲这厮看起来没什么要紧事,只自顾自的埋头整理着折子。刘子高百无聊赖的浮着盏里的茶叶:“沈长洲你喊我过来,是欣赏你整理折子的本领的?”沈长洲从底下又抽出两本折子,然后将厚厚的一摞朝他面前推了推。刘子高疑惑,伸手拿过最前面一本,扫过不多的几行字。是王捷的请命去安州的折子。先前听徐道年说过在安州发生的事,王捷是个颇为重情义的人。刘子高拿起下面几本,依旧是王捷的折子,说的也是请命去安州的话。沈长洲看向刘子高,前礼部尚书同王相有牵扯,前些日子被贬出京了。现下刘子高任礼部尚书一职,王捷是礼部的人,又同他交好,合该问问他的看法。刘子高看到一边陈胤的请命书,想来这两个人是赶着趟来的,朝中武将稀缺,安州知州,陈胤属实不是个好人选。王捷对赈灾粮被劫一事耿耿于怀,安州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好去处。思索一番,刘子高合上手里的折子:“遂了王捷的愿吧,比起陈胤,他更适合去安州。”-宋晟彦站在城郊农庄的地里,看着一朵朵结的饱满的麦穗出了神,在田埂上扯了根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路过的佃农纷纷侧目。这太师家的公子可不得了,听说安州涝灾,二话不说就带着粮食就去了安州,陛下当着百官的面对他是赞不绝口。一时间,以离经叛道出名的宋晟彦,倏的变成临安城人人夸赞的模范。宋晟彦察觉到他们投注而来的目光,这些灼烈的注视,让他有些许无所适从。“宋公子。”众人见他看过来,纷纷同他打招呼。宋晟彦笑着回应。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喘着大气:“公子公子,徐大人来府里寻你。”徐大人。放眼整个大昭,除了徐道年再找不出给面子宋晟彦来时,徐道年正坐在厅堂,喝着茶轻摇折扇。远远看见从门口迈进来的宋晟彦,徐道年起身,收了折扇。“徐大人。”宋晟彦唤道。两人相互一揖。徐道年视线在他身上藏色短打上顿了顿,这宋公子的脾性倒是同沈兄相像的很。宋晟彦察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穿着的短打,笑了笑:“方才在农庄,听闻徐大人登门,来的匆忙,没来的及换身衣裳,见笑了。”这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连脸上挂着的笑也是极为妥帖。徐道年顺着他的场面话说下去,将宋晟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夸了一遍。宋晟彦听着,时不时的借着他的夸赞之词回夸他一番。心里却嘀咕,这徐大人亲自过来,绝非是特意过来胡吹捧自己的吧。“王相之事,想必宋公子有所耳闻,现下朝堂空虚,宋公子才华横溢,朝中缺的正是像宋公子这般德才兼备之人。”徐道年看着他。终于,宋晟彦见他七拐八拐的,终于说到来访的缘由,稍稍松了口气,婉拒道:“在下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何况在下志不在庙堂,乡野良田才是我心归处。”入仕朝堂,这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眼前人却没有经过片刻的思索便开口拒绝。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徐道年丝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便改日再来,宋兄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