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匈奴的使者公然放话,若不派长公主和亲,那北境之乱便不会平。一时间,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方主和,支持长公主和亲,一方主战,说匈奴的行径属实过于卑劣,全然不将大昭放在眼里。两方在早朝上争的死去活来,朝堂上一片乌烟瘴气。主张和亲的折子递上去,沈长洲皆未批复,通通石沉大海。让公主去和亲折子,沈长洲一本本,一页页,一字一句的看了过去。外头的人来禀,王相同一群主和派的官员候在御书房门口。沈长洲脸上没有情绪,摆摆手让他出去,只慢慢的翻着页。宋婉清只静静的站在一边,前世这个时候,自己还未进宫,养在闺中,对此事的经过不甚了解,长公主必然是没去和亲的。沈长洲批完了今日上的折子。外头的人又来禀,说大人们在门外跪了一地。沈长洲纤长白净的手指,抵着额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陛下身体不适,今日早些歇了。”宋婉清朝那人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说着灭了案台上的油灯。外头的官员听了如此说辞,再跪下去就是自己做臣子的不对了。宋婉清见他们三三两两的散去,等外头的人走净了,才示意沈长洲。沈长洲沉着脸走出御书房,宋婉清只不做声的跟在他后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沉的可怕。宋婉清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头。沈长洲走进了偏殿,宋婉清正想跟进去。被他长手一伸,挡在了外头。沈长洲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万青,让我自己呆会儿。”宋婉清看着偏殿的门慢慢合上,偏殿里的灯迟迟没有亮起,靠着一旁的门柱子坐下。沈长洲看着周遭漆黑的一片,想起了乐平公主,他的姑姑。那个笑着唤他小长洲,亲手给他做老鹰风筝,带着他满皇宫撒欢,给了他幼时为数不多喜乐的姑姑。那个热烈张扬的女子。彼时大昭最明媚的牡丹花。和亲去了南国,在承德十五年,在碧玉般的十六岁。临行前,姑姑在九华宫边上栽下几株黄木香,笑意盈盈的摸着沈长洲的头:“小长洲啊,等黄木香开的花团锦簇时,姑姑便回来了!”沈长洲悉心养护着黄木香,在姑姑走后的,宋婉清让他不要着急,切莫声张。眼见着便要下雨了,宋婉清带上把伞。没回寝宫,也不在偏殿,宋婉清去了御书房。御书房黑着灯,空无一人。宋婉清实在是想不到沈长洲会去哪里,这偌大的皇宫,又该去何处寻他。大风席卷而过,叫嚣着,霎时间,雨好似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随即越下越大,倾盆般的雨密密的落在地上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水泡。一时间,宋婉清脑中浮起那片葳蕤的黄木香,心中生出强烈的预感,沈长洲一定在那儿。宋婉清拿着披风,撑着伞,朝九华宫去。花墙下,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沈长洲坐在地上,身后便是满墙的黄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