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软软的声音传进耳里,沈长洲看着她的耳朵逐渐泛上一抹红:“嗯?”她这样子,让沈长洲心里先前便长出的小刺,再度有一下没一下的痒了起来。沈长洲神使鬼差的轻声开口:“你的陛下让我告诉你。”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是他遇到过最讨人喜欢的人。”从小到大,沈长洲都没有去争过什么,父皇的宠爱,人人向往的皇权,可遇上宋万青之后,第一次动了想要争上一争的念头。前所未有的想替自己争上一争。宋婉清僵住,饶是再迟钝,也听明白了沈长洲这番话里的意思,慢慢的转过头,看向沈长洲,心里百感交集。“你的陛下喜欢你。”沈长洲对上那双透亮的眸子。思索了一番,补充道:“沈长洲喜欢你。”沈长洲想起那日撑着油纸伞,站在葳蕤花墙下,神色认真的宋万青。他说,你永远先是自己,先是沈长洲。沈长洲永远记得那日瓢泼的大雨,落了一地的黄木香,记得那晚语调慢慢湿了半边衣衫的宋万青。也永远记得喧闹街道中,应着说书人不急不徐的说书声,宋万青眸子透亮,轻声开口,说,“陛下是很好的陛下。”沈长洲不知道从何时起,习惯有人每日替自己整理案台,习惯宋万青那直白的夸赞。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份感情早已深入骨髓。沈长洲清润的嗓音带上一丝的哑,宋婉清实在是想不到,这番直白露骨的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宋婉清心底绷断的那根弦发着颤,余音在心头不断环绕着,莫名的情绪在心里翻涌。这些话,宋婉清等了两世。虽然来的迟了些,但总归是等到了。外头的风停了,窗外轻摇的竹叶静了起来。周遭寂然无声。宋婉清眼里沁上氤氲,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小腹传来隐隐的钝痛,身下一股热流涌出。宋婉清体寒,月事向来不怎么准,此番晚了半月,没想到现在来了。心里的期待被慌张代替。沈长洲察觉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宋婉清第一反应便是逃跑,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以宋婉清的身份面对他。至少,还不是现在。宋婉清从沈长洲怀里挣开,急急的跑了出去。沈长洲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光黯淡了几分,眼里闪过失落。那抹绛蓝色的背影在远处消失不见,指尖的余温还未淡去,沈长洲有片刻的失神。—宋婉清怕血染了衣服被人瞧见,一路遮遮掩掩的,总算是回了小院,还没来得及庆幸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就见到坐在院子里悠闲喝茶的温晏如。他想来忙的脚不沾地的,这个时间点,鲜少能在这里碰到他。宋婉清放慢脚步,自己还真是好运气啊!“梁提督。”宋婉清硬着头皮同他打招呼,让自己表现的尽可能的平静。温晏如抬眼,听出他话中藏着的慌乱,见他极力掩盖,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宋婉清赶忙回屋,换下衣服,系好月事带,才发现绛蓝色的宦服上,有块不小的血迹,还好宦服颜色深,看上去并不显眼。方才一路上,只碰到梁有全一人,关门时见他低头认真洗着茶,想来并没有察觉,宋婉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才想起,自己就这样匆匆忙忙的逃开把沈长洲丢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宋婉清想到沈长洲方才说的话,面上一阵热,手拖着脸,撑在案台上。半晌,宋婉清觉得有些不对。沈长洲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他眼里,自己是御前太监宋万青。是……是个男的。一时间,宋婉清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温晏如的视线落在宋婉清身后,绛蓝色的宦服有一块颜色格外的深。看上去像是,血迹。极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温晏如拿茶壶的手顿了顿,随即不露痕迹的收回视线,低下头洗着茶。直到那道视线伴随着门合上的声音消失不见,温晏如才抬起头,看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眉心蹙了蹙。—江湖中,有一自在阁,上到皇家秘辛,下到江湖琐事,无其不知不晓。只要钱到位,可在阁中知晓一切。自在阁中,齐慎之送走来客,摆摆手,两人走上前将地上整箱的银子抬了下去。温晏如悄无声息的出现。齐慎之回过头,被突然出现的温晏如吓到,有些埋怨:“阁主。”这阁主真是说一出是一出,丢下自在阁这烂摊子,愣是要进宫当太监,大半年都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