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田庄的佃农见了,纷纷要来买旱稻的种子。旱稻种植简单,收成也可,若是能推广开来,是极好的,宋晟彦放话,凡是要种植旱稻的,来年播种的种子,悉数由他无条件提供。四月春播,城郊六成的稻田,都种上了旱稻。今年的种下的稻子,是上年细细筛出来的种子,今年结的穗子比上年的要更好些。太阳开始西斜,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天际,天色暗了下来,田间的农户三三两两的回家,看见宋晟彦热情的同他告别。宋晟彦笑着回应,丢了手里的狗尾巴草,放下高高放着的裤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沾上的草,跟了上去。落荒逃沈长洲只浅浅睡了一会儿便醒了,发现宋婉清靠在墙上已经睡着了。自己这几日未曾合眼,他也没回去歇着,只静静的在一旁候着。沈长洲将脑袋从他肩上移开,脖子曲着靠了好一会儿,有些酸疼,松了松肩颈。肩上的重量陡然消失,宋万青无意识的向一边倒去,眼见着头就要撞上旁边的墙壁。沈长洲连忙伸手扶着他的脑袋,阻止他撞向墙壁,手掌上的重量传来,宋万青细密的睫毛垂着,以前从来没发现,他的睫毛还挺长的。见他稳了下来,便将手拿了回来,手一离开,他脑袋便往边上倒去。沈长洲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抱起他,朝旁边的硬塌上走去。怀里的人动了动,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沈长洲的脚步顿住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将宋万青放上硬塌。他下意识的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个球。沈长洲看着宋万青,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自己小时候怕黑,也是想他这样,好像将自己缩起来,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抬手解下墨绿色的披风,盖在他身上,沈长洲动作极轻,生怕将他弄醒。轻手轻脚的走回案台,看着一团乱麻的折子,揉了揉眉心。—刘子高自六部会议后,在家里一连睡了几日,房间门都没出一个,他老爷子以为他死在里头了,便喊了人要把门给砸开。被砸门声吵醒,刘子高披散着头发打开门,睡眼惺忪的看着房门口围着的一大群人。一个家丁手里的铁锤高高的举着,看着刘子高,慢慢的放了下来。在自家花园听几个修剪花枝的小厮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抬腿便往宫里去。流言传的极快,不日便闹得沸沸扬扬,临安城无人不在谈论血月与神罚,都在猜测这个神罚会是什么,一时间人心惶惶。刘子高去皇宫的路上,听到了不少的截然不同的版本。这次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刘子高匆匆迈进御书房,见沈长洲在案台上,提笔写着,正要出声喊他。沈长洲抬起头,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下泛着淡淡的黑,下巴的胡茬也冒了出来,刘子高愣住。沈长洲把手指输在嘴前,示意他别出声,那手指了指一旁的硬塌。刘子高从未见到过沈长洲如此模样,有些惊讶,顺着他的手看去,见硬塌上躺了个人,看样子是睡着了,身上还盖了件墨绿色的衣服。沈长洲走过来,示意他跟上,出了御书房,才开口:“万青睡着了。”刘子高视线停留在沈长洲的浅绿色襕衫上,突然觉得盖在宋万青身上的披风看着有些眼熟。那件披风,沈长洲前些日子穿过。不知怎得,刘子高在他们两人之间,品出了些旁的意味来。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沈长洲!两人在玉明殿的庭院里坐着。刘子高看着胡子拉茬的沈长洲,心里生出些愧意,此事发生了这么久,自己才来。沈长洲撑着脑袋,眯着眼掩嘴打了个哈欠。沈苒走了过来。“长公主。”刘子高站起来,正准备俯身行礼。沈苒抬手,止住他,自顾自在一旁坐下。刘子高自小同沈长洲玩的好,可不知怎得,很怕长公主,老老实实的一旁坐下,不自觉的停直了背,坐的端正板挺。沈长洲闻言睁开眼,看到她愣了一瞬,想到她之前说的要离开的话,轻声试探着唤了声:“长姐。”见沈苒点了点头,送了口气。沈苒看着一脸憔悴的沈长洲,想来好久没休息了,心里难免心疼,将在司天监的新发现说了一遍。沈长洲早就料到,死的那个监正,只不过是被推出来掩人耳目罢了,那人的目的,断然不单单只是制造流言与恐慌。长姐去司天监调查这件事,让他有些慌张,不愿意将她卷入这件事情里来,沈长洲面色凝重:“阿姐,你不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