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长衫,眉尾的痣。一模一样,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宋婉清脑子里倏的一片白,怪诞鬼奇的想法渐渐的冒出来。前世沈长洲的白月光,便是重生后成了宋万青的自己。难怪。难怪王仲良醉酒将自己错认成凤仙,大闹御书房,才被贬北境。很多前世发生的事情,都是由现在的自己直接或间接导致的。在前世,也有一个宋婉清重生,进了宫当宋万青。而前世的沈长洲喜欢上了宋万青。那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导致宋万青消失了,连带着宋婉清的记忆一起消失了。宋万青消失后,沈长洲在庙会上遇见了同宋万青长得相像的宋婉清,便将宋婉清当做宋万青的替身,留在自己的身边。宋婉清想到前世沈长洲和煦而又疏离的目光。背后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同沈长洲便一直在循环着,始终在错过着。还真是应了那句不合时宜。宋婉清灭了灯,躺在床上,合上眼,便是那漫天烟火下笑意盈盈的沈长洲。极力驱赶着,却在心头愈发深深烙着。那句带着笑意的“万青也是最好的万青”,在耳边疯狂的环绕着。宋婉清想到了沈苒。如果没想错,沈苒便是这一世唯一的变故。她的出现,已经对这一世产生了莫大的改变。一时间,宋婉清好似溺水的人,抓到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既然已经生了变故,那便说明这循环并非牢不可破。宋婉清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坚定的眼神掩在漆黑的夜里,她要打破一世世的循环,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了。—沈长洲洗漱完,坐在寝宫的案台上。毫无睡意,便拿了本书看着。不知怎得,书里的字却始终浮在纸上,丝毫看不进眼里。渐渐的,纸上的字逐渐变得模糊,在纸上慢慢晕开,然后化作了阑珊灯火,化作了墨绿长衫的宋万青。宋万青透亮的眸子泛着光:“陛下是很好的陛下。”转瞬又在九华宫的花墙下,在滂沱的大雨中。油纸伞斜在头顶,宋万青站在雨中。沈长洲合上了书本,拿出纸砚,神使鬼差的在纸上描摹下墨绿衣衫的宋万青。提笔仔细点上眉尾那抹痣,看着五官渐渐清晰,沈长洲眸子里泛着柔柔的光。一颗种子落在沈长洲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悄然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着。—宋婉清看着一袭墨绿色圆领衫的沈长洲,不觉多看了几眼。前世时看沈长洲穿墨绿衣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此刻瞧着这抹绿倒是分为的养眼。沈长洲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怎么了万青。”宋婉清愣了一瞬,随即笑得眯起眼:“陛下穿墨绿色,很好看!”沈长洲手指缠绕把玩着腰间的玉绦:“那是自然!”说完便背过身去,嘴角带着浓烈的笑意。—相府书房。王相倚在太师椅上,看着王仲良的来信。王仲良在信中涕泪横流的痛诉着自己在邺城举步维艰的现状。说邺城地处极寒之地,林小将军独揽军权,极受百信拥护,自己这个知州在那里,只是个摆设。王相扶着额角,颅内隐隐的泛着痛,好似万千蚂蚁爬过一般。“相爷保重身体啊!”身后,粗粝嘶哑的声音传来。王相脊背一震。饶是这黑衣人总是这般神出鬼没,可现下四下无人,还是会被他恶鬼般的声音吓一跳。黑衣人扫了眼信上的内容,语气淡淡:“小公子在北境过的貌似不太好呢!”王相回过头,直视着黑衣人那身黑袍下,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将信纸揉成一团,在油灯上引了火,丢进了案上的香炉里,盖上盖子。原本清新雅致的香同燃烧的信纸混在一起,生出了刺鼻的味道。一时间,难闻的味道围绕在书房里。黑衣人手撑着太师椅的椅背,眼睛打量着书房里的陈设:“王家现在可不得陛下圣心呐!”王相看向黑衣人。“有句老话,相爷定然听过。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黑衣人看着在香炉里燃烧殆尽的纸灰。王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可知你此刻在说些什么。”黑衣人没有回答,只自顾自的说道:“为了王家的荣光,放手一搏,倾覆着王朝又何妨。”“再说了,此事相爷不是最为熟稔?”“相爷不得沈长洲青眼,可昱王当年不是对相爷你言听计从吗?”王相闻言,皱纹密布的脸沉了下来,此人连自己暗地里扶持昱王都知道。